“他觉得我不会离开？”
慕织语重复着这句话，神情有些玩味。
“是啊，寒爷大概没想到我现在是个双面卧底呢。”
顾之航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浑身上下都写着想看好戏的乐此不疲。
慕织语被他噎了噎，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幸好顾之航还记得她也是当事人之一，所以自己就见好就收了，转而提起正事。
“那个，云舒，昨天你送来情况有点糟糕，我就擅作主张顺便给你做了个全身检查。”
慕织语眼瞳微缩，但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冷静，语气也十分平静，“然后呢？”
她这么坦然，倒是让顾之航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沉默着，仔细斟酌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措辞，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的心肺……情况都很糟糕，再不接受手术很可能……”
他话音停顿了一下，选择了更委婉的说法，“以后治愈的几率会很小。”
慕织语沉默了两秒，忽然笑了，“就算现在手术，完全痊愈的几率也不高啊。”
顾之航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可在对上慕织语的眼睛的时候，就明白她早就考虑好了。
作为一个技术精湛，理论和实践都走在科研最前线的医生，她可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她自己的情况……
想到这里，顾之航眼睛突然有点酸涩。
“这就是你瞒着大家的原因吗？”
慕织语犹豫了一下，“……一部分吧。”
顾之航皱眉，试着猜测，“还有别的原因？跟孩子们有关？还是寒爷？”
“都不是，真正的答案，恕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慕织语朝他歉意的笑了笑，强行岔开了话题，“寒爷和顾铭烟订婚的几率很大吧？”
顾之航瞪了她一会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语气有点低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慕织语再度沉默，半响才低声呢喃，“这样也好。”
“……”
顾之航心情复杂，深深的觉得该让白刃寒来看看现在的她，看他还能不能说得出那番笃定人家不会离开的话。
不过他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主动又岔回刚刚的话题，和她保证，“这件事我会帮你保密。”
慕织语闻言，明显怔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笑着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我话还没说完！”
顾之航语气忽然一变。
他跟川剧变脸一样，面色一沉，十分严肃的道：“你就算短期内不想手术，也该接受系统的化疗来遏制癌细胞扩散，所以你以后不能再抗拒治疗了，当然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对寒爷保密，这是我身为医生的底线！”
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最后一句话的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很重，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慕织语却感觉心里一暖。
“……好。”
……
为了不引起白刃寒的怀疑，慕织语只在医院住了一晚便‘出院’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出院那天，白刃寒居然亲自来了。
上车的时候，她像以往一样要去拉副驾驶的门，却有人比她先一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你坐后面。”
白刃寒语气冷冷淡淡。
慕织语愣了一下，看着他没什么温度的侧脸，心里突然泛起了酸。
明明理智在告诉她对方让她坐后面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但一想到以后他以后和顾明月订了婚，那里就会成为他未婚妻的专属位置，而自己再也没有资格霸占了……
越想，她的心里就越发的感觉不舒服。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闻言只是沉默了一秒，便垂下眼帘躬身钻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的启动。
似是为了照顾她，这一路都开得很慢很稳。
目的地的方向是白家古堡。
慕织语本想阻止，不过想起昨天无疾而终的话题，犹豫了一下先去古堡再跟他谈谈。
她打算得很好，可惜偏有人不按她的意愿来。
白刃寒刚把她送到家，便立刻上了停在车库里的另一辆车扬长而去。
慕织语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来得及用出来，只能对着他的车尾气怒目圆瞪。
被提前交代过的秦伯慢悠悠走过来，客客气气的提议，“云小姐，要不你先进屋休息吧，寒爷晚点就回来了。”
慕织语眼眸闪烁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摇摇头拒绝了。
“我也有事。”
说完，她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询问秦伯，“能不能麻烦你安排人送我下山？”
秦伯面露为难，“这……寒爷打过招呼，让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来。”
慕织语闻言，眉心微拧，声音一下子寒了下来，“以后？他不是快要订婚了吗？名不正言不顺让我住这儿？”
秦伯：“……”
慕织语见状，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
明知道他只是个管家，她还是没忍住迁怒了一下。
就是管家这默认的态度，让她的心也跟着抽疼了一下。
‘名不正’、‘言不顺’，就像两个耳光扇在她脸上，时刻提醒着她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她扯扯嘴角，也懒得为难秦伯了，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接自己。
然后，她又给白刃寒拨了个电话过去。
既然他不打算坐下来跟她面对面心平气和的谈，那干脆就在这上面说吧。
“白之歧的病如果是真的，那他就不可能放开我这根救命稻草，他现在吊着我其实是在试探你的态度，你已经上当一次了，以后当心些吧。”
白刃寒猛地踩下刹车，在刺耳的‘嘎吱’声里冷飕飕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你插手。”
“你认真的？”白刃寒语气骤寒，隔着网线仿佛都有冰碴喷到她耳边。
慕织语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旋即又冷静的回答，“是的。”
白刃寒这次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很好，我不会再管你了。”
慕织语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但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
说完，不等对面给出反应，她便迅速挂断了电话。
正在此时，来接她的人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在大门口被拦住了。
慕织语丢下一句‘等着’，便挂了电话去找秦伯，“我和寒爷已经协商好了，麻烦您安排个车把我送到大门口吧。”
秦伯也刚接完电话，见慕织语一脸平静，想起刚刚电话里少爷怒不可遏的语气，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孽缘啊！
他有心想劝慕织语改变主意住下来，可她的态度十分坚决，胳膊拧不过大腿，秦伯不愿意也只好同意了。
坐上夏明睿派来的下属的车后，慕织语阖目养神之前，先说了个地址。
“送我去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