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织语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
甫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处理公司事务的白刃寒。
明媚的阳光穿透窗户和布帘,温柔的撒落到他身上和面前的地板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的耀眼,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般。
慕织语情不自禁的朝他的方向伸出手,想要抓住‘光’。
哐当!
连接着手臂的输液瓶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刃寒打字的动作一顿,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看了过来。
对上她黑曜石般的眼眸,先是一怔,旋即放下电脑快速起身走了过来,握住了她还悬在半空的手。
手背覆上温热的温度,慕织语才倏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蠢举动,脸颊微微泛红,避开他的目光干咳了一声。
“那什么,我的背包呢?”
“背包?”死里逃生回来,不想着解释,记挂一个背包?
白刃寒缓缓眯起眼睛,眼底浮起一抹不悦,语气沉沉,“在床头柜上。”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昨晚送她来医院的路上就发现她很在意背着的包了,出于尊重,他并没有查看过里面装了些什么。
慕织语眨眨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费力的将背包拽到面前,伸手在里面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见了。”
“什么?”白刃寒微微蹙眉。
“很重要的药。”
慕织语脸色惨白,边说边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白刃寒眼疾手快摁住她,神色略显严肃,“你现在不能走动,丢了什么药,告诉我,我去帮你找。”
慕织语脸色惨白,对上他坚定的眼神,心脏微微一紧,犹豫了两秒选择实话实说,“可以治好糖糖的身体的药。”
白刃寒面色不变,心底却几不可查地沉了一下。
想起那些传闻,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
他轻轻施劲,半强迫着她趟回去,压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道:“你在这休息,我让人去找。”
慕织语皱眉,心中极度不安,用力反抗他落在肩上的手,“不行,那个药很重要,如果落到秦旸手上就完了,我……”
白刃寒直接弯腰抱住了她。
慕织语身体一僵,挣扎的动作随之顿住。
白刃寒压着她的后脑勺,在她耳边郑重而笃定的道:“别怕,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他的话里有种不容置喙的味道。
慕织语还想说什么,却听见他又说,“就算真的丢了,我还可以为你找齐药材,再重新配一次便是,前提是你不能有任何危险,懂吗?”
慕织语眼眸狠狠一缩,干涩的嘴唇翕动半响,才终于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见她终于妥协下来,白刃寒冷凝的神色稍微好转,奖励般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秦岳我带回来了,现在就住在你隔壁的病房。”
慕织语猛地抬头,“真的?”
见她这么在意,白刃寒心中略觉吃味,面上却还是冷淡淡地模样,“答应过你的事我从来就没有食言过,不信我?”
“我……”猝不及防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另一种只有彼此才懂的情绪,慕织语心脏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他确定了!
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用那些荒诞的理由去骗他了!
该怎么办,原定的计划以后还能轻易脱身吗……
两相对视,她能看见他,他自然也能。
将她的慌乱和无措尽收眼底,他心口微刺,无奈道:“我不会逼你,所以你也听话一点。”
“……”慕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硬生生将脸扭开。
看着她这些负气的小动作,白刃寒阴霾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有了好转。
他轻笑了一声,像以前一般揉了揉她的后脑勺,直起身准备离开,但没能顺利的走掉。
因为衣角被某个口是心非的人攥住了。
白刃寒挑了挑眉,视线下滑,落到她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手指上。
“还想说什么?”
慕织语沉默半响,拧着眉不情不愿的挤出一句:“……谢谢。”
“那你以后听话点,在伤势恢复之前,不准下床。”
“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或许你应该看看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单上流失了多少血,顺便再数数自己身上又多少条伤口。”
慕织语再度哑口。
白刃寒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唇,拍了拍她的手背,“松手。”
慕织语像是被火燎了一般飞速缩回手,耳尖都泛起了粉红。
白刃寒又是一声轻笑,这次是真的走了。
听着关门落锁的声音,慕织语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脸上的紧张和羞恼如潮水一般迅速褪去。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没剩多少药水的输液瓶,毫不犹豫的拔了手背上的针,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踩着医院特质的拖鞋。面色如常走出病房。
不出意料的被白刃寒安排守在这的人保镖拦住了。
“云小姐,你不能离开。”
“我去看秦岳。”
“这……”
保镖面露为难,寒爷只是让他们保护着云小姐不准她走出医院半步,去隔壁病房应该不算事儿吧?
“寒爷刚刚同意了的,你们不信可以现在打电话和他确认。”慕织语撒起谎来面不红气不虚。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收手放行,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慕织语身后,守到了秦岳病房门口。
慕织语瞥了他们一眼,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
秦岳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十几天不见,他宛若换了个人。
身体瘦得皮包骨不说,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种刀伤、电击伤和鞭打伤,如今被包扎成了木乃伊,只露出来的那张脸也是青青紫紫的淤痕。
慕织语站在病床边,看着他现在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想着他从前吊儿郎当的时候,胸中怒火翻涌。
在昨天之前,她的想法都是秦岳的事该交给他自己来决定,但现在……
必须得承认,她对那个叫秦旸的起了杀心。
她向来都很护短!
秦岳是她的人,秦旸不知死活敢动他,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在打她的脸,挑衅她!
既然如此,那干脆新仇旧恨一起算好了。
秦岳叫她这么多年老大,他狠不下心来排除异己,那就让她来替他做这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