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怎么会这样呢？”
顾之航来不及为重新见到她高兴，便先因为她病灶的恶化程度感到无措了。
他握着她的检查单，又懵又迟疑，“目前，这项技术还没有完全成熟，你……”
“我考虑过所有的风险，并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决心。”慕织语直接打断了他。
对上她坚定的目光，顾之航默默闭了嘴。
作为推动这项实验，研究出癌细胞扩散药物的主要负责人，慕织语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是手术就会有风险。
顾之航喉咙上下滑动，声音有些艰涩，“云舒，真的不能再等等了吗？”
慕织语叹气，语气无奈，“学长，你也是医生，这些检查单上的数据你看得懂，我没得选择了。”
顾之航苦笑，捏着检查单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是的，他看得懂，也很清楚自己刚刚问的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慕织语是等不了，必须要放手一搏了。
他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将被抓得皱巴巴的一叠检查单放到两人之间，然后抬起头用郑重的语气说：“这场手术，我会为你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
慕织语眯了眯眼，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学长了。”
两人好不容易在这件事上态度统一了，但此刻谁也高兴不起来。
顾之航自己心情沉重便罢了，不想慕织语一个病人还要跟着听自己没营养的唉声叹气，只能勉强打起精神转移话题。
“那什么，之前你被白棋绑架那事儿，我在这儿得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他话题转移得之生硬，让慕织语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不过她还是非常高兴的接受了他的好意，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在你出事之前，白老爷子特地约见了我，问我关于寒爷的病有没有头绪，我当时将我们的治疗方向跟他说了……”
剩下的不用再说，慕织语已经懂了。
白老爷子觉得已经有了这么清晰的对策，哪怕后面没有慕织语的贡献，单凭顾之航的能力也能解了白刃寒的毒了，所以才能那么放心的让白棋利用嘟嘟去引诱她……
只能说，过河拆桥这件事，这位老人家真是运用得日渐娴熟了。
慕织语嘴边缓缓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心中对白老爷子的观感越发的厌恶起来。
顾之航说明了整件事的缘由之后，又一脸郑重其事的和她道歉。
“云舒，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你和嘟嘟陷入险境。”
慕织语收敛了面上的神色，语气缓和的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人心难测，是你无法提防和算计的。”
理智上确实如此，但情感上，顾之航自己却没办法轻易揭过这件事。
见他一脸沉重的模样，慕织语干脆主动道：“既然你实在觉得亏欠我，不如就当欠了我个人情？”
“可以！”
顾之航想也不想的答应，心中那些懊悔总算有了可以寄托的地方。
慕织语啧了一声，马上就提了个要求。
“听说白老爷子至今还住在医院里？能安排我跟他见一面吗？”
“见面？你是想当面质问他吗？”顾之航有些紧张的关心。
慕织语摇摇头，笑而不语。
顾之航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同意了。
……
同一时间，白家古堡。
“爹地，爹地，我好想见妈咪哦！”
慕糖糖趴在白刃寒怀里，可怜巴巴的撒娇。
白刃寒揉揉她的头发，语气温和，“乖，你们妈咪过两天就回来了。”
慕糖糖撇撇嘴，有点生气的指责，“可是这样的话你都说过好多遍啦！”
这时，正好从旁边经过的慕嘟嘟看热闹不嫌事大补刀了一句，“他就是个大骗子，冠冕堂皇的阻挠我们见妈咪，实际上自己偷偷跑去见她……”
慕糖糖闻言，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问：“什么？你见到妈咪了？！”
白刃寒：“……”
他略感头疼的瞪了一眼故意挑事的嘟嘟，黑着脸解释，“我那是有正事。”
慕嘟嘟环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哼哼，“我们又没有看到，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啧啧啧……”
慕糖糖原本还有点动摇的，经过嘟嘟的一番挑拨，彻底倒戈。
她超级超级生气的用小拳头捶白刃寒，红着眼睛，瘪着嘴巴怒喊，“爹地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这次要彻底生你的气了！！”
挑拨成功的慕嘟嘟露出一个得逞的笑，趁机抛出诱饵，蛊惑小笨蛋妹妹。
“糖糖想不想见妈咪，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哦。”
“真的吗？”
慕糖糖捶人的动作一顿，眼睛亮亮的看着嘟嘟，用力点头，“要去要去，我要去找妈咪！”
“来——”
慕嘟嘟冲她招招手。
慕糖糖立刻从白刃寒怀里跳下来跑向他。
看着这臭小子这次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胆大包天的搞事情。
白刃寒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的同时，倏地冒出一个念头——这臭小子分明是孙悟空转世吧，哪有一点像他的样子！
他正头痛的时候，白十九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十九目不斜视的绕过正在光明正大密谋的兄妹俩，凑到白刃寒耳边低语，“寒爷，刚刚收到消息，云小姐见过程乾之后强行出院了，现在在顾院长那儿……”
白刃寒闻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隐隐闪过一抹惊讶。
余光瞥见凑着脑袋嘀嘀咕咕的糖糖和嘟嘟，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出声，“你们想去见你们妈咪？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话音刚落，便遭到了慕嘟嘟的白眼和回绝，“才不用你，我们要自己去！”
白刃寒剑眉轻挑，漫不经心的提醒他们，“没有我点头，你们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确定要跟我对着干？”
慕嘟嘟闻言，被气得小脸一黑，皱着眉瞪了他一会儿，忽然脑中电光火石，“你其实根本就是想利用我们吧！”
“也可以这么说。”白刃寒承认得倒是非常的坦然。
慕嘟嘟撇撇嘴，非常鄙夷的吐槽，“你真的好卑鄙！”
“没大没小！”
白刃寒沉着脸在他额上轻轻敲了个暴栗，随即示意白十九安排车子准备出门。
在白十九准备退下时，又叫住他吩咐了一句，“你联系顾之航，让他想办法把人留住。”
“明白。”
白十九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特地叮嘱的这一句根本就是多费功夫。
因为慕织语根本就没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