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空大师终于长长的一声叹息：“可是你也答应过我，当你的事情不会再追究，可你为什么有突然的出尔反尔，将那些人都给杀了呢？”
“因为我要报仇，我不甘心吧……”夏小书悠然笑：“说实话，时间太久了，那些所谓的爱啊恨啊的，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淡化了！”
说实话，如果把那件事情放在今天的话，就算是定空大师把屠灭她族人的真凶，一个一个的送到她的面前。
他都不一定会把这些人杀个片甲不留！
因为时间，已经把她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恨意会慢慢的变淡！
“这句话，你当年也和我说过，而且我还信了，深信不疑的相信了你！”定空大师很是无奈：“就是因为相信了你，所以我才履行我的承诺，帮你找到了那些人！可是事实呢……”
夏小书的眼神遽然一跳，她有些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知道了，大师，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放弃成佛了！！”
虽然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可是当整件事情，清晰的整理出来之后，她抓到了其中最主要的那一条线。
“……你在自责，在愧疚，在自我惩罚，在自我放逐！！”
“……”
“因为对于你来说，那一千多个人是无辜的，如果没有你将消息放给我，我就找不到他们，他们就不会死……所以你是自责的！”
“……”
“他们死了，血流成河，你的心中愧疚诞生，因此你要惩罚自己……而最大的惩罚，就是放弃成佛！可是你又怕自己心魔作祟，因此，将你的心魔和梦魇魔，一起封印在了这里！对吧？！”
“……”
夏小书微颌首：“对不起！”
对于如今这个局面来说，“对不起”三个字太微不足道了。
因为定空大师因为这个原因，被困在这个世间，还要遭受无数次的自我惩罚。
“事情已经如此，姑娘无需再对不起……其实严格说来，我也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我确实是罪有应得，因为那些人的性命……终究是因为我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信息，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关于他和夏小书前世的故事，源于一场简单的邂逅。
在那场邂逅之中，她救了他一命。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后来在她出事的时候，他答应帮忙，找到了那些凶手的信息。
不过，再次前提是……她答应过，事过境迁，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了结。
所以，她不会对那些人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只是……要惩戒其中的几个主要凶手。
可是谁能想到？
这所谓的惩戒，一惩戒——就是一千多条人命。
在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正是他即将成佛的时候。
所以，为了惩罚自己，他放弃了成佛，并且因此而背上了一个“妖僧”的名声。
天下所有人都以为，他之所以堕落成魔，成为一代妖僧，是因为女人。
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没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确实是因为女人。
只是，这和爱不爱，没有关系。
如果非要说是爱的话，那也是因为他爱那一千多条人命。
但是他也心疼她被覆灭的族人！！
对于整个事件来说，她的族人……何尝不是无辜的？！
就因为他们是一个家族，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所以，他们就要因为她而付出惨痛的生命代价。
纵观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然迷茫——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也没有绝对的阴阳黑白。
每个人的利益之中，自己都是那个白的，是对的！
可是，同样的事情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又是对的！
因为此事，他忽然觉得纵然是自己成佛了，那又能如何？
当中可以决策这天地间的恩怨丑恶，是非对错吗？
不能！！
因为没有人你会绝对的对，也不可能是绝对的错！
既然如此，成佛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鉴于此，大彻大悟的他，封印了自己的心魔，放弃了成佛的契机，从而将自己禁锢在这里，算是惩戒，也算是自我反省，更像是一种修炼。
原本以为，这辈子他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下去，直到自己圆寂，寿终正寝。
谁能想到，在突然的一天，她竟然出现了！
而且，出现的是如此仓促，有如此的有攻击性。
他甚至于都来不及做出相对的对策，他所布下的一切，都被她攻破了。
定空大师叹息：“就像我曾经说过的，如果你决定了要承担过去的一切，并且可以舍得你现如今的所有，你可以放手一搏，可以陷入过去的记忆……否则，我劝你还是与过去彻底切割，再也不要回忆曾经的事情！”
夏小书轻声笑：“是啊，可是人就是这样，好奇心作祟……在你好心好意的劝诫，要我不要再沉迷过去的时候，我却想尽办法的，想要去知道自己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
“可是，当过去真的走进我的生活时，我忽然又有些懊恼……我在干嘛呢？我干嘛不听你的，干嘛不与过去彻底切割，活在当下呢？！”
定空大师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能如此想的话，当然是太好了！只是，我担心你的心理上……终究……”
终究，那是一千条性命！！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但是他清楚！！
因为他就是如此的感觉。
“大师，我想……有一个很重要的关键，你可能搞错了……说归说，那一千多条人命对现在的我来说，当真是没有多少负罪感的！”
为什么要有负罪感？
仔细想想的话——这件事情好像和她……并没有多少关联吧？
首先，那是她的前世所做下的杀戮于。
如今的她，已经灵魂重换，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二来呢，也因为时间流逝，过去的情感……不管是爱呀还是恨啊，都已经淡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