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真走了?”
乌氏倮坐在椅子上,一脸复杂地收回了目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神色复杂的巴清。
“咱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要是他娶了我进门,那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是这是你我能做主的?”
巴清轻哼了一声,忽而看向了某处,略带几分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一颤,声音低沉,似乎如见恶鬼一般凝重地说道:“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这些苦活累活脏活,都是我们做的,就像是君侯说的那样,如果真是看我们不顺眼的话,那就让别的人来做啊!”
乌氏倮越发抱怨:“真要有人能做得比我们更好,那我就回草原去放马便是了,何须在这里,步步小心,难交真心。”
“说谁难交真心呢?侯爷莫不是把一片真心给了你?谁悄悄将那新式织布机的图纸先给了上头?”
“我给了怎么了?上头都知道了,我不给能行么?你在这里装什么圣母呢?”
乌氏倮越发不满。
“快得了,人都要到了,你还是收敛一下,要发泼,自己回屋去一个人发泼。”
巴清完全就没有想和乌氏倮争吵的心思,只是心中充满了不快。
乌氏倮娇哼了一声,看着那确实已经走近了不少的人,终于不再耍性子。
这是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寺人,甚至可以用肤白貌美来形容他的模样。
巴清觉得一阵恶心,一个男人,就算是做不成真男人了,也不至于把自己养成这样。
乌氏倮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后,竟然也觉得心中有些发恶心。
“从今个儿往后,两位有什么话,都是我来传达的。”
这人不仅外貌看起来肤白貌美,就连声音,也非常像是女人。
似乎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被阉割,养在深宫之中,充作帝王的耳目。
“还有什么想说的?”巴清的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表达在声音中。
“不介绍下自己叫什么?”乌氏倮斜着眼睛看人,似乎压根就没有打算用正眼瞧人。
来人发出女子一样娇媚的笑声:“奴仆籍孺,两位贵人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和奴仆说。”
“完全就没有,请你现在消失,否则的话,我就叫人拔掉你的裤子,看你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乌氏倮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来。
自称为籍孺的太监,完全就不在意这样的威胁之言。
“奴仆还在很小的时候,作为战败的人,被选入宫中,阉割之后,得以侥幸存活下来,早就已经不把自己当作人看了,我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养着的一头羊,一匹马,贵人想看,又何须让别的人动手,奴婢自己就能脱了给贵人看。”
“别在这里恶心人,有什么就说吧。”巴清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茶壶砸过去。
“陛下说了,武信君而今已经是尚公主,无须再多虑什么,让你二人好生辅佐,武信君日后如果还有别的成就,依旧都交给你二人去做。”
籍孺媚笑一声,然后挥了下手,他身后竟跟着一个宫女,提着一把椅子,放在边上,就坐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巴清越发觉得想吐。
乌氏倮皱着黛眉,一双眸子,好似盯贼一样,不曾从籍孺身上移走分毫。
“不做什么,自今日起,我为此处的镇守太监……”籍孺嘻嘻一笑:“两位姐姐,日后可要照顾好人家。”
乌氏倮冷笑:“你真要照顾?那也需要等侯爷回来,我听说达官贵人,都喜欢弄你这样的阴阳人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或许武信君也喜欢你呢?”
籍孺终于没法保持骚魅的姿态,哆嗦了一下,却又忽然媚笑起来:“若得尚公主临幸,那也是我的福气,怎么敢拒绝呢?”
“呕——”
巴清已经开始干呕,捂着嘴跑开。
乌氏倮冷冷笑道:“就怕君侯回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牲口把你糟蹋了!”
籍孺骚魅的摊开手来:“我就是一个牲口,这一点,从奴婢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了。”
乌氏倮贝齿轻轻咬了一下,骂道:“你确实是个牲口!”
“籍孺?”
“寺人?”
周青臣在抵达武关的时候,忽然来了一封书信。
这个籍孺,他当然知道是谁。
没曾想,这人在秦朝的时候,就已经木有小鸡鸡了?
按照历史记载,此人是刘邦最为宠信的寺人。
有一次,朝臣们很长时间都没能见到刘邦,所有的人都感到恐惧。
舞阳侯樊哙自恃身份不一般,闯入宫门后,就看到刘邦枕靠在籍孺的双腿上,就像是枕靠在美人的双腿上那样。
至于是否发生了一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那谁也不清楚。
反正史记上只说到了这里。
周青臣翻转书信,转头对着刘季问道:“这是谁人送来的书信?”
刘季全然不知周青臣心中这会儿在想他和一个寺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知道啊,来人未曾禀明身份,只是说自家主人有书信送给主公,放下就走了,我等也不好派人追赶……”
话未说完,刘季忽然迟疑了一下,问道:“主公,可是咸阳出什么事儿了?”
“好事儿!”周青臣乐呵一笑,“划火柴,焚成灰烬。”
“喏!”
刘邦应了一声,取出火柴一划,噗呲燃烧起来的小火苗,瞬间点燃了这书信,然后在两人的注视下,化为灰烬。
“老刘,你在沛县的亲人都到咸阳了吗?”
“哎,我在沛县一大家子人,当初主公给了不少的安家费之后,我都交给我阿父了。”
刘邦没想到周青臣会和自己谈论家事,竟有几分欣喜之色在脸上显露出来。
“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不打算找个女人过活?”
这话完全就是明知故问,刘邦在沛县有个酒吧老板的女友,似乎早就已经给他生下一个儿子,叫做刘肥的。
果不其然,周青臣这话刚落下,樊哙就凑上前来:“主公,别听刘季瞎说,他在沛县有个女人,开酒馆的,娃儿都有了,只是不敢往家里领罢了。”
“去去去!滚一边去,我和主公说话呢,哪里轮到你来插嘴了?”刘邦嘿嘿一笑,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羞涩的表情。
“哦?有此事?”周青臣瞪大眼睛,一脸吃瓜模样。
“刘季,你就和主公说了吧,以前你觉得自己没产业,养活不了曹氏,现在呢?现在咋们在咸阳城,主公都给我们置办了产业,别说一个曹氏,就是十个八个曹氏,那也都能养活了!”
“唉!主公见笑了,我和曹氏确实是两情相悦……”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接到咸阳来享福呢?一个女人拖着一个孩子度日,可是很艰难的啊!”
“主公说的是,此番我们从番禺回来,我就告假回去,将曹娥和孩子接到咸阳城来。”
刘季一副完全顺从的样子。
周青臣又笑道:“当然,这都是你的家事,你要是不乐意的话,随你自己怎么做就是。”
“岂敢,主公如此关心属下,属下怎么敢不听从呢?”刘季立刻道。
周青臣见他模样颇为诚恳,便道:“若是你这么说的话,这样可好,我等此番南下,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现在就回去,将曹氏母子接送到咸阳城,好生安顿如何?”
刘季一听,有心拒绝,大丈夫当追求功业名声,怎么可以流连于温柔之乡。
只是,这话又是主公说的,若自己不从,难免让主公心中不快……
唉,都怪自己嘴贱,为什么非要接话呢?
“主公如此盛情,属下怎么好拒绝?”
“如此甚好,我给你开我亲笔书写的路引,这样的话,谁也不敢为难你全家,到时候还可以凭借此路引条子,到各处城池的驿站免费吃喝,岂不美哉?”
周青臣说话之间,就已经把路引开好,顺势还塞给了刘季几个马蹄金。
这般举动,差点没有给刘季干落泪了。
赴汤蹈火啊!主公!
“你说这老刘干事儿靠谱不?真会把人接回来?”
夏侯婴忍不住对着樊哙问道。
樊哙这会儿的眼珠子里,完全都是还是那明晃晃的马蹄金。
“啊?你说啥?”
“我说,老刘真能把曹氏带回来?”
“肯定啊,这以前不是没地方,又没有个名分,老刘哪能不把人带回来呢?”
樊哙抿了抿嘴唇:“唉,真好啊,咱们跟着主公,这辈子都值了。”
“好家伙!”夏侯婴拍了拍樊哙的肩膀:“杀狗的,到了南边,咱们都要上手,弄死那个王武,这狗日的,竟然敢动主公的东西!”
“我觉得还是直接弄死王绾更实在,上次这老贼家的房子不是被人烧了?咱们回去以后,继续烧……”
“主公不许我们这么干,谁要还真这么干的话,主公肯定不喜欢。”
“嗨,那就先走着瞧,日后再欺负主公,咱们不出手,谁出手?”
“……”
番禺城。
月望阿娘和吕嘉,还有其他的部落首领们同坐一桌。
“那个王武真是越发过分了,我们的盐场,又给他封了,还说这一次,除非武信君亲临呢,否则的话,盐场怎么说也不给我们打开了。”
“咱们怎么说吧,画个道儿?”
“还能怎么说,武信君山高路远的,吕兄不是已经都去了好几次书信了,结果却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回来,要真还是把我们这些人放在心上的话,不至于吧?”
“哼,说这样的风凉话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王武那王八羔子,许诺了你们好处吗?”
“他娘的!你说谁要背叛君侯?狗日的,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今天就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
整个屋子里的人,顿时吵成了一锅粥,甚至还有两人扭扯着,打了起来。
吕嘉个月望阿娘看着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却又无从发泄。
正在这个时候,月望阿娘注意到自己的侍女忽然神色慌张地出现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门内看去。
月望阿娘一看,顿时回头看了一眼吕嘉:“你看住了,别出什么乱子,我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