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说笑着,楚云飞忽然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
“赵政委,刚才我看您和宁教导员那热乎劲儿,哪像上下级?分明是多年老友。你们……怕是有些不一般的故事吧?”赵刚脸皮一紧,正要开口,宁远笑嘻嘻地抢了话头:“楚团长,您可别小瞧了咱们这关系——虽说不是同一届进的抗大,可我跟老赵都是抗大出来的!他四期,我五期,论起来,那可不就是师兄弟?”
“哟,抗大可是出大人物的地方,跟中央军那边的黄埔一个分量。我还真没想到,新一团里头,居然一下就冒出俩抗大人!真让人眼热啊。李团长,您是哪一届的?”
李云龙哈哈一笑:“哎哟楚兄,您大老远来了,哪能先扯这些?先吃!先喝!饭桌上没外人,我先给您接风,把尘土都洗下去!下午我再带您瞧瞧咱八路军咋练兵!”
“嘿,那可太好了!你老兄难得来一趟交流经验,回去可不能说自己白跑一趟,啥都没捞着。”
“那我就等着开眼了!”
楚云飞倒是笑呵呵的没多说啥,他旁边那副官孙铭,却悄悄皱了眉头,一脸不痛快。
开饭的时候,四个人围在一张小方桌边,一人一边,正好凑齐。
李云龙从柜子里摸出一瓶汾酒,又端上来两个罐头——牛肉的、猪肉的,再加一盘花生米,油亮亮的还冒着香劲儿。
楚云飞一看,心里就嘀咕:这么一桌,虽说不上豪华,可也真不像是穷得叮当响的队伍。看来外面传的那些苦日子,未必全对。
一开始是宁远挨个儿倒酒,可两轮下来,李云龙自个儿抢过酒壶,开始一圈圈给人斟。
最让楚云飞想不通的是,赵刚和宁远两人,对此竟然一点不惊讶,反倒是受着喝着,坦然得很,好像这事儿天经地义。
这就怪了。
按理说,在一个团里,团长就是天。再有本事的人,哪怕是政工干部,也不能让团长给你端酒倒水。
当团长的,得立威,得让人一看就服。生活里的一举一动,都得是下面人学的样板。
你堂堂团长,给一个营的教导员倒酒?这不是乱了套嘛!
更邪门的是,李云龙倒得坦荡,赵刚喝得自然,俩人跟没事人一样。
这不合规矩啊!
楚云飞心里起疑,干脆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这俩人。
他慢慢发现,李云龙看人的眼神儿也不对劲。
自己是贵客,按说应该多照应着点吧?可这李云龙,话说到一半,眼神总往宁远脸上瞟,就跟被勾住了一样。
再说赵刚,对宁远也没那种上下级的架势。俩人喝酒聊天,那气氛,完全不像领导和部下,倒像平起平坐的老兄弟。
按说,团政委和营教导员,那可是明明白白的上下级,抓的都是思想工作,等级森严才是常态。
可这新一团,咋看起来像是兄弟连?
难道八路军里的风气,跟晋绥军那边不一样?平时就这么处?
楚云飞越想越迷糊。
他忍不住琢磨:这种哥俩好、亲如一家的做派,真能打硬仗吗?
可古人不也说了吗——“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莫非就是这个理?
他心里头第一次动摇了。
酒足饭饱后,李云龙果然领着楚云飞去了练兵场。
果然跟传闻里说的一样,战士们精神抖擞,口号震天。
李云龙一边走一边讲他的“亮剑精神”,说得热血沸腾,听得楚云飞心里直发烫。
接着孙铭和魏和尚上场比试了一通,打得有来有回,看得楚云飞频频点头。
最后轮到他和李云龙较量枪法。
两人你一枪我一枪,谁也不服谁。
到最后,楚云飞一拍腰间,掏出他珍藏的勃朗宁手枪,退下弹匣,随手就把一把送给了李云龙。
“兄弟,送你了,算个见面礼!”
两人相视大笑,那是真英雄惜真英雄。
就在他们这头惺惺相惜时,宁远终于逮着空,凑到赵刚身边,低声问:
“老赵,空军那事儿,你知道不?”
“知道啊!这两天最热闹的就是这个。听说二区那边大夏湾还修了个机场,咱们八路军的飞机都在那儿落。”
“我有时候在团部都能听见飞机声,从头上嗡嗡飞过。”
宁远不再绕弯,直接开口:“要是现在让你去空军司令部当参谋长,你干不干?”
赵刚一愣,以为他在开玩笑:“别闹了,我现在这团政委都忙得焦头烂额,还能跑去当空军头头?你当司令是大白菜?”
“我不是问你能不能,我是问——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接不接?”
赵刚眉头一锁,意识到这话不简单。
宁远从不会没头没尾说瞎话,他这么问,背后肯定有事。
“这空军……跟你有关系?”
“废话!没点关系我问你这个干嘛?”
“那你先说,这事儿到底是咋回事?”
宁远压低声音:“告诉你也无妨——本人,就是八路军空军总司令。”
“啥?!”赵刚差点跳起来。
几个月前这家伙不还是个营教导员?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空军一把手?
“有啥好惊的?”宁远摆摆手,“一架鬼子飞机是我打下来的,顺带学会了开,带出十几个飞行员,最后带人端了太原机场,第一支八路空军就这么拉起来了。论功行赏,我不当总司令谁当?”
“陈总司令亲口说了——这位置,非我莫属。”
赵刚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这听着怎么跟喝凉水似的?轻飘飘就说出这么大事儿!
“你……你一个营级干部,突然当上空军总司令?不用考核?不用任命?”
“嘿,我早立了好几次大功,早提了团级,总部直接任命的少将——级别,算旅级也行,说师级也说得通。我自己都懵。”
赵刚彻底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