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矿军只顾着往前冲，打完仗就走人，留下的地盘、缴获的东西全都扔在那儿没人管。咱们只要动作快点，能拿多少是多少……
这话一出，楚云飞愣住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拿下两座县城，兵力装备都不差，对付李云龙的新一团绰绰有余。
可没料到对方早就盯上了这种“捡现成”的路子——护矿军前头拼死拼活，八路军后头跟着收地盘、捞枪炮。
你刚还大谈什么军人尊严，转头就干起这种事？脸都不要了？
可要是真按李云龙说的来，护矿军开路，八路军趁势扩张……那八路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同一片地盘上，一家壮了，另一家自然就得缩。
晋绥军、中央军的地盘和兵源，迟早被一点点吃掉。
楚云飞眼神微动，心里翻江倒海，没吭声。
李云龙又笑了笑：“老楚啊，我不是不提醒你——别的队伍想蹭护矿军的行动，宁远那边未必答应。但你是谁？你跟宁司令打过交道，关系摆在那儿，只要你开口，人家哪会驳你面子？”
楚云飞心头一跳，试探着问：“所以……你在这儿等的人，是……宁司令？”
“没错，就是他。”李云龙点头，“这小子之前跟我说，顺路经过你的防区，打算过来坐坐。结果半道上又有紧急军务，说是土匪作乱，得先去处理。”
楚云飞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啊，手下冒出这么一号人物。我看你在八路军里的位置，怕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了吧？”
“嗨，别提了。”李云龙摆摆手，“仗是他打的，命是人家带兵拼出来的，功劳轮不到我沾光。我老李也不想白占便宜，干脆跟上级申请，跟着他们一起下华北，边打仗边学点真本事。”
他顿了顿，看着楚云飞：“你要愿意，也可以找你们闫长官，或者山城那边通个气，申请一块出省作战。机会摆在眼前，抓不抓得住看你自己。”
楚云飞目光又闪了闪。
如果真能跟着护矿军跨省打仗……光是想想，胸口就发热。
而此时的宁远，正被副总指挥的职责压得喘不过气。
虽说身边有一百多号参谋专门负责规划路线、整理侦察情报、制定作战方案，但他这个总司令，仍是全军信息的最终汇聚点。
大大小小的情报，一份都不能马虎。
战场上，一个疏忽就能让几百条命交代进去。
所以他早就养成了习惯——当天的情报，哪怕熬到半夜也得看完。
战士们的命不是草芥，不能因为他的懈怠，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当李云龙向他汇报要来见楚云飞时，他也动了心思。
楚云飞这人，他早听说过。
黄埔一期出身，晋绥军上校团长，带出来的358团在晋西一带赫赫有名。
这人身上有股正气，讲究纪律，比李云龙更像一个标准的职业军人。
宁远记得他讲过一句话——
“为了打鬼子，就算和魔鬼联手我也干。”
这句话分量很重。说明这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拎得清，国家民族高于一切，不会为私利动摇。
当初李云龙提议拉楚云飞一起跟着护矿军出省作战时，他是不信的。
楚云飞这性格太稳，没有上峰明令，绝不会擅自行动。
跟李云龙这种动不动抗命的老油条完全不同。
说实话，每个上级都想要楚云飞这样的下属：守规矩、执行力强，不惹事也不怕事。
宁远赶在出发前，把当天所有汇总上来的情报逐一看完，又找了几个参谋确认了几处关键信息的处理方式，才带上杜狗子启程。
赶到358团驻守的县城门口时，他一眼就看见楚云飞和李云龙并肩站在城门前等他。
宁远虽然是十万大军的统帅，却从不端架子，远远看到两人，翻身下马，大步走过去和楚云飞握手：
“楚团长，又见面了！上次匆匆一晤，还觉意犹未尽啊！”
楚云飞先敬了个礼——宁远肩上挂着国民政府授的中将衔，比他高出好几级，礼节不能少。
“宁司令，当初冒犯之处，实在抱歉。那时不知您真实身份，还劳您亲自带路，如今回想起来，实在惭愧。”
“都是小事，况且我当时确实要去新一团办事，顺路而已。”
“上次见您带的兵，就感觉与众不同。没想到短短一年，您的队伍已成如此规模，实在让属下佩服！”
“别捧了。”宁远摇头，“乱世之中，谁都不想称王称霸。我能走到今天，不过是被时局推着走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
最开始，他就想安安稳稳在八路军里打鬼子，守住一方百姓。
哪想到一路打下来，队伍越打越多，势力越扩越大。
有时候回头看，才发现自己早已身不由己，踩进了时代的洪流里，再难回头。
“宁司令，李团长，请进——今天我请客，好好款待二位！”
三人并肩往城里走，宁远居中，楚云飞在左，李云龙在右。
这不是排场，是身份使然。换个人站中间，另外两个怕都不会这么走。
刚走几步，李云龙忽然咧嘴一笑，冲宁远说道：
“司令，刚才楚团长说了——只要您需要，晋绥军358团，随时听候调遣，一起出省打鬼子！”宁远看了李云龙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他拿不准李云龙这话到底有几分真。
要是就老李一个人热血上头，别人冷眼旁观，那自己再多说几句热乎话，岂不是显得没分寸，让楚云飞暗地里笑话？
“李团长，”宁远慢悠悠开口，“楚团长可是百绥军的骨干，百绥军本就是守晋省子弟兵的主力，阎长官能点头让他跨省打仗？这事儿听着不靠谱啊。”
这话一出，楚云飞没急着回，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抬眼道：“宁司令要不嫌弃我楚某人能力不足，我可以试着向上头请命，跟着你们一起打。”
“楚团长，这话当真？”宁远目光一亮。
“大丈夫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