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楚大哥！”李云龙大嗓门一响，“你想死我老李啦！我在晋绥军里也认识不少人，可就没一个让我心里惦记的，除了你！”
“听说你娶媳妇了？那阵子我脱不开身，没能到场喝喜酒，实在对不住啊！”
“嗨，打仗时候办的婚礼，简单得很，人不到也没啥，心意到了就行！”楚云飞一怔，随即笑出声来：“老李啊，你还是跟从前一样爱逗人。”
“老楚，我可没跟你闹着玩。”李云龙正色道，“你们晋绥军不一样，上面啥都管发，咱们八路军呢？吃穿用度，全得自己动脑子找门路。”
“前阵子我成亲，本想借着这顿酒席收点份子钱，给队伍添补点家伙。可你想啊，咱这帮弟兄，哪个不是裤兜比脸还干净？来的宾客更是清一色蹭饭的主儿，酒席没捞回本，倒贴进去好几头猪。”
“结果你猜怎么着？婚是办了，礼金没见几个，反倒亏了个底儿掉。早知道就不折腾那一场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楚云飞拍桌大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老楚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份礼金我给你补上！”
“多谢兄弟！”李云龙拱了拱手，“等哪天你娶媳妇，我一定包个十倍的大红包还你！”
“你大老远赶来，今天这顿饭必须由我做东，来来来，菜都摆好了，就等入席！”
“慢着，老楚，我还得在这儿等人。”
“哦？”楚云飞眉毛一扬，“谁这么大排面，值得李团长亲自站岗？”
“呵呵，楚兄怕是不太清楚眼下这局势。”李云龙四下看了看，楚云飞立刻挥手让随从退下。
“不瞒你说，最近，甚至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小鬼子压根不会打回山西来。”楚云飞微微点头，这话他心里也清楚。
日军主力撤了，腾出手去搞太平洋那边，国内兵力早就捉襟见肘，哪还有力气往这边填？
至于将来会不会卷土重来？谁都说不准。
“所以你的意思是……”楚云飞话还没说完，李云龙猛地一拍大腿：
“没错！你想到哪儿去了——老子要带队伍杀出山西，打鬼子去！”
“咱是当兵的，当兵干啥？不就是守国土、救百姓吗？”
“现在山西是稳住了，可外头呢？半个华夏还在鬼子手里烧着，多少老百姓在炮火里讨日子。”
“咱们能在山沟里喝酒吃肉、睡安稳觉，就真能心安理得？老楚，你告诉我，要是咱们就这么躺着不动，还算个正经军人吗？还配叫战士吗？”
楚云飞愣住了。
这话太沉，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他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保家卫国当然是军人天职……但军人也得听命令。”
李云龙一笑：“要是上头让你一辈子蹲在这俩县城，睁眼闭眼只看自家门口三尺地，外头饿死人也不管，那你该不该听这种命令？”
楚云飞眼神一动，思路渐渐被拉回来。
他反问：“老李，这话听着像是另有打算？”
李云龙赶紧摆手：“哪能呢！我把你当亲兄弟，掏心窝子说话，还能绕弯子？”
“你晓得我之前驻在平安县，本想着鬼子迟早来攻城，咱好歹能打一场痛快仗。结果呢？左等右等，鬼子影子都没一个。”
“倒是日子过得舒服，天天泡馆子，喝的是陈年老酒，吃的是整猪整羊，日子美得很！”
“可我老李是什么出身？苦日子过惯了，享福反而难受。一想到沦陷区那些百姓啃树皮、逃难，我嘴里的肉都咽不下去，杯中的酒也变味了。”
“所以我干脆向上级打报告：我不干了！新一团的兵是荒野里的狼，不能圈在县城当看门狗。那不是咱的路子。”
楚云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额头上几乎拧出个“川”字。
他忍不住劝道：“打仗也得讲究节奏，歇一阵是为了攒劲儿，攒足了劲儿才能打得更狠。”
“起初我也这么想，可一歇就是几个月，仗没打一场，裤腰带倒是松了一圈。”
“关键是兵油子也开始松垮了，枪都懒得擦，战术演练也不积极。再这样下去，队伍就要废了。就算挨处分，我也不能让弟兄们在这儿混吃等死！”
楚云飞慢慢点头。
他说得对。一支长期没实战的部队，迟早变成花架子，上了战场就是送命。
“所以我一咬牙，直接带队伍出了山，宁可在敌后钻林子打游击，也不愿在城里多待一天。”
“行了老李，有话你就直说，跟我还装什么样子？”
李云龙两掌一合，咧嘴乐了：“我就知道你痛快！不瞒你说，山西眼下没仗打，下一步我准备带人冲出省界，奔华北平原去。”
“那儿鬼子多如牛毛，是咱们这儿的好几倍，伪军也一大片，正是开刀的好地方！”
“我就想问问你——老哥，要不要一起发财？并肩子上，抢地盘、夺枪炮，热热闹闹干一票大的！”
楚云飞苦笑摇头：“你这片心意我领了。但我奉命镇守这两座县城，防着鬼子反扑，实在脱不开身。”
李云龙嘿嘿一笑：“老楚，你真觉得小鬼子还能打回来？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真不拿我当兄弟，还是自己骗自己？”
楚云飞一愣，顿时语塞。
说实话，他自己也清楚——短期内鬼子根本不可能反扑。
一是他们在华兵力吃紧，处处告急；
二是宁远带着护矿军一路从西向东推进，连克数十城，几乎没遭什么像样抵抗，国产矿区更是毫发无损。
按这势头，宁远极有可能横扫整个华北。
他自己这个358团能拿下这两座县城，说白了，还是沾了宁远的光。
要不是人家打得猛，逼得鬼子主动放弃大片地盘，他哪有机会捡便宜？
此刻被李云龙一语戳破，楚云飞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低头琢磨着刚才的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问道：
“老李，你刚说要带队伍出省……莫非是要跟着宁司令的护矿军一起行动？他也曾是八路出身，虽说现在单干，可跟你关系一向不一般。”
李云龙咧嘴一笑：“楚兄果然是聪明人——没错，我就是要跟着护矿军走！”
“那一仗打得，真是痛快！不用冲头阵，不用啃硬骨头，光在后面捡缴获就够肥的了。你要知道，跟他们打仗，简直是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