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钻进猫耳洞，或者找个有顶的地方才踏实。
不少人干脆钻进了行军帐篷，更多人解开背包，把被子往头上一盖。
虽说不能扛住大块残骸，但落个小螺丝、破钢板的，有层棉絮垫着，也不至于受伤。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幕奇景——
地面上一排排士兵顶着背包和被褥，活像一群蹲在地里的土拨鼠。
哪儿一响爆炸，底下的人立马抱着脑袋蹽开。
小零件防不住，但整片机翼、机身还是看得清、躲得开的。
天上打得激烈，飞机接二连三炸成火球，
地下却笑成一片，喊的喊、叫的叫，跟赶集似的。
楚云飞看着这荒唐又真实的画面，一时说不出话来。
能把空战打成这样的，普天之下，恐怕只此一家——护矿军。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宁远身上。
那人单手拎着一支黑乎乎的大枪，不停往上空开火。
每打出一枪，空中就准有一架飞机轰然炸开，冒着黑烟往下栽。
楚云飞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是88毫米高炮能打下飞机，他虽然惊讶，倒也能理解……
可现在，一个人，一杆枪，就这么站着扫射，居然一架接一架地把敌机点名击落？
这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
“李云龙，那个人……是宁司令？还是我眼花了？”
楚云飞一把拽住李云龙，声音都变了调，连称呼都忘了换。
李云龙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咧嘴一笑：
“老哥你不知道吧？当年宁司令在咱们团当兵的时候，就有‘打飞机’的本事！”
“那时候他拿的还是汉阳造，硬是干下来两架鬼子飞机！现在他搞出了这种特制狙击枪，威力大、射程远，打飞机还不是轻而易举？”
楚云飞听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人吗？那枪怕是有二十多斤重吧？
再说飞机飞那么快，怎么做到枪枪命中的？”
李云龙摊摊手，一脸无奈：
“我哪知道咋回事？但我听说，护矿军里头有支专门队伍，天天练超远程射击，还有人专门比谁打得准、谁打得多！”
楚云飞听了，久久没吭声。
护矿军这么强，要是继续发展下去，等抗战胜利那天，中央军的地位可就悬了。
可反过来想想，他们越强，战争结束得就越快，
国土收复得就越早，老百姓也能少受罪。
天上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地消失。
剩下的几十架乱成一团，在空中慌乱逃窜。
打到现在，早就没人想着轰炸了。
只求能活着冲出这片死亡空域，就算祖上积德。
他们不怕死，也敢拼个同归于尽，
可就这么一头撞上去当靶子，那不叫战斗，那是送死。
所有日本飞行员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活下去，一定要回去报信——
这支部队，是空军的葬身之地。别过去，去了也是白搭性命！
小鬼子这场空袭来得猛，去得更快，前后不过二十分钟，整支机群就落得个片甲不留的下场。
其实一开始，日本人还有机会跑掉二三十架。毕竟第一波俯冲时他们折损过半，剩下的飞行员早就慌了神，哪还敢恋战？
于是后头那些飞机干脆扔了轰炸任务，调转方向四散逃命，只求能活命飞回去。
可就在最后关头，宁远亲自冲上了那门88毫米高射炮的炮位，自己动手开火。
这炮本来是用来打高空目标的，射速快，覆盖面广，但在宁远手里，愣是被他用出了狙击手的感觉。
敌机飞行高度上万米，速度也就三四百米每秒，半分钟足够干掉好几架！
那一阵子，炮口喷出的火舌就没停过。要真有人数一数，光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飞机，怕是能占击落数的一半。
但这战场上乱成一锅粥，枪声、爆炸声、喊叫声混作一团，谁会注意到一个操作高炮的指挥员？
这个数字，估计只有宁远自己清楚，还有他身边那两个贴身警卫心里有点谱。
另外还有一个楚云飞。战斗打到一半时，他的视线就一直黏在宁远身上，看得格外认真。
当然，这次空袭也给护矿军带来了些损失。
不少人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飞机零件砸伤的，纯属倒霉。
牺牲的也有几十号人，运气太差，正巧被坠机残骸砸中，当场就没救了。
反倒是鬼子投下的炸弹，对大部队威胁最小。提前疏散得当，炸也没炸到几个。
宁远转了一圈战场，下令把所有散落的金属碎片、发动机、机翼统统捡起来，统一运往黄庄洞兵工厂。
那边陈工最近正琢磨造飞机的事儿。要是把这两百多架残机堆给他，宁远估摸着，拼拼凑凑也能整出几架能飞的出来。
这对八路军搞航空工业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但东西太多，实在搬不走，而队伍还得继续前进。很快，宁远就让李云龙联系附近的游击队，把收捡残骸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游击队最擅长发动群众，一声吆喝，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推着独轮车、赶着牛车来了。
人多力量大，干这种体力活比正规军效率高得多。
因为这场空袭耽搁了半天，直到民工队伍接手工作，护矿军才重新启程。
按照原计划，全军分成三路纵队推进：北、中、南三线齐发。
北路由楚云飞带队，南路交给李云龙。
宁远自己则走在中路，既能居中调度，又能随时接应两边。
中路军后头跟着的是柱子的炮兵、孙德胜的骑兵、魏和尚的装甲队，外加杨勇负责的辎重运输大队。
三支部队拉成一条近百里长的行军队列，像一把利剑缓缓东插。
只要其中一路遭遇日军阻击，开火交战，其余两路立刻暂停前进，视情况决定是否增援。
要说反应最快的，还得是孙德胜的骑兵。
这里是华北平原，虽说有些零星山丘，但道路平坦开阔，非常适合骑兵机动。
为了加强火力支援能力，宁远还特意让每个骑兵带一门轻便火炮——一百门野炮、一百门山炮、一百门步兵炮，全靠战马拖着走，随时能打快进快出。
至于魏和尚那支装甲部队，理论上也能快速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