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他拳头砸在桌上,“现在哈城护矿军七万多,一个月前又来了十一万,再挖挖人、拉拉壮丁,二十万绝对能凑齐!”
“加上咱自家厂子刚造出来的炮和装甲车,碾过去,他们连渣都剩不下!”
宁远没马上应,低头盯着地图,手指慢慢划过一道道红杠。
“别太乐观。”他声音压得低,“小鬼子在这儿扎根十几年,不是盖房子,是砌坟头。”
“地下掏空了山,地上垒了水泥墙,从珲春到海拉尔五千多里,全是铁壳子堡垒。臼炮、重炮,到处都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他顿了顿,眼神飘远了,像是在回忆什么。
“以前我旅游的时候,去过长白山、雾凇岛、五大连池……导游顺嘴一提,我就记住了——这帮狗娘养的,从1933年起,强拉三百多万中国人给他们修地狱。”
“一百多万死在坑里,尸骨都没人收。”
“十七个大要塞,八万多个工事,东宁、虎头、爱辉、绥芬河……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铁疙瘩?”
“东宁那个,地下能住十万人,有发电厂、医院、兵工厂、弹药库,还有能泡澡的热水池子。地道挖得比老鼠洞还密,一条巷子能跑三辆卡车。整整四百多处永久工事,四十公里长的铁轨,十座机场,上千个碉堡……顶得住四个师团十二万大军。”
“虎头那地方,更他妈邪乎。”
“就一个大队,守着十来公里的山沟子,苏军两万人冲了十八天!最后是灌汽油,点火烧的。人活活烤在地窖里,血水从通风口往下淌,臭了仨月。”
“他们投降前,鬼子还在里头开枪,死不认输。”
“你以为那是打仗?那是人肉绞肉机!”
宁远猛地抬头,声音沉得像冰:
“现在轮到咱们了。”
“我也想学苏军,拿汽油浇,烧他个尸骨无存。”
“可你想想——”
“人家那些巨炮,一发打过来能掀翻一辆坦克。我们靠近三十米都得报销。”
“再者,咱连炼油厂都没建起来,油全指望着运前线喂装甲车,一辆车都嫌不够,拿啥去灌要塞?”
他冷笑一声,手捏着地图边角,皱得发白。
“所以……别指望一锤子砸死。”
“得一块一块啃。”
“啃到他们连牙都崩了。”鬼子那帮王八蛋,真不是盖的。一整个山头都掏空了,连成一片地下迷宫,跟蚂蚁窝似的。要是真想往里灌柴油点火,怕是得把整个东北的油井都抽干才够填。
这笔买卖,亏到姥姥家了。
真要烤人,不如直接把抓来的鬼子捆在柴堆上,拿火把一燎,省油还省事儿,味道估计还香。
可宁远脑子一转,就想到了毒气——那批缴获的毒气弹,还堆在仓库里吃灰呢。为啥不往这地下迷宫里倒几罐?
要塞里空气死得跟坟墓一样,毒气一散,根本没处跑。就算鬼子全戴防毒面具,吃喝拉撒总得摘吧?打个喷嚏、流点汗、憋不住气,就完蛋。
可问题是——这鬼地方,有没有隔断墙?有没有通风井?要是毒气飘到一半就被堵死了,那就成笑话了。
回程的车里,宁远闭着眼,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翻着这些要塞的资料。
这一路,他带着狙击团在东北来回踹了十好几个鬼子窝点,地形图早画满了整本本子。哪儿是入口,哪儿是暗道,哪儿是机枪哨,他心里门儿清。
可内部结构?全是黑箱。
他后悔得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当初为啥没趁夜摸进去,偷看一眼鬼子在底下是打麻将还是啃窝头?
知己知彼,才能往死里打。
这一个月,他还撞上了一堆“小乌龟壳”——那些永备工事,水泥厚得能挡坦克,就一巴掌大的小圆屋,露几个枪眼,底下还藏一窝人。
没重炮轰,根本炸不透。就算炸开,里头那群鬼子也早躲到钢筋混凝土壳里当缩头乌龟。
要不是狙击手们眼尖,子弹顺着射击孔钻进去爆头,狙击团早被钉死在路上了。
整个东北,就像被一堆大乌龟带着几百个儿子爬满了。恶心,烦人,还啃不动。
目前,他想出来两个法子:
一个,不搭理。先干掉外围的鬼子,等全东北的敌人都死绝了,这些乌龟壳里的鬼子,自己饿得啃水泥都活不了。围着就完事,不费一兵一卒。
另一个——潜进去,从里头掀了他们老巢。
温良玉一直趴在他怀里,见他皱着眉,轻轻用指尖替他揉开了眉头。
“打了这么个月的仗,回来好好歇歇,别老跟跟自个儿过不去。”
宁远笑了下:“听你的。”
他顿了顿,又说:“安排个工程队,去大庆那边,把地下油井管线先铺开。”
“大庆真有油?”温良玉一愣。
“有。”他语气肯定,“我亲自去看过,地底下是黑的,不是泥,是油。”
“好,我这就去办。”
大庆离哈城就百来里地,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以前护矿军用的油,全靠苏国运,一车皮一车皮地拉。可现在呢?苏国那边,他的白酒卖得跟水一样。安德烈帮忙铺开的渠道,从西伯利亚到莫斯科,没一个酒馆不挂他家招牌。
哈城本地,连着收了五个小酒厂,日夜开动,专供苏国男人——那帮老毛子,每天少说半斤白酒,不上脸算白活。
一回来,宁远直接冲进兵工厂。
这儿,现在成了钢铁怪兽的心脏。
一门门150毫米的自行火炮,排得像林子,炮管黑得发亮,一根根竖着,冷得能冻人。MG43两条线,AK一条线,炮弹子弹,堆得仓库都快塌了。全是以前他留下的图纸,现在一一落地。
单兵榴弹发射器——扔得出六百米,跟给战士们配了门微型迫击炮。
反装甲火箭筒——按八零年代图纸做的,威力比美国的巴祖卡强出一截,工艺用的全是当下最顶尖的。已产一万两千发,可这点数?一场大战就干没。
“一天两百发?太慢了。”他拍着桌子,“我要两千发,每天。别的线能停就停,炮弹优先,火箭弹就是命。”
以后打进鬼子老窝,他就靠这个砸出一条路。不是自己的地盘,管他爹的,炸干净了才痛快。
第二天,他又去了军营。
二十万大军,营帐连绵几十里,像一片钢铁森林。
他恍惚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