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迅速分成十支小队,每队百人,翻身上马,蹄声如鼓,朝目标狂飙。
二十里外。
草原尽头,两支骑队隔空对峙。
一边是宁远带的骑兵旅,剩下一千八百人,人瘦马壮,个个带伤,却眼神像刀。
另一边,是鬼子骑兵大队。
马多得能铺满整个地平线,粗略一数,起码五千起步。
但宁远心里清楚——这伙鬼子,少说一万起底。
为啥?
因为护矿军一人三骑,看似人少,实则后方还藏着三四千备用战马。
对方呢?清一色单人单骑,马匹累得直喘,说明全是死磕到底的精锐。
他们是在找护矿军,想一锅端。
但前头三支鬼子骑兵队,全被灭了,尸体还没凉透,这帮鬼子就有点怂了。
再加上护矿军这边骑队看着稀稀拉拉,不像正规军,反倒像流寇——反倒更让人拿不准。
两边都没重炮,全靠马和刀。
几百米的距离,一冲就到。
打到后来,全是白刃相向,肉搏见血。
护矿军这帮人,再能打,也扛不住五倍的围攻。
在无遮无拦的大草原上,一旦被冲散,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能杀一千,自己就得搭进八百。
这支部队,是他从骨头缝里抠出来的。
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他才急着调狙击手来。
可心里还是打鼓——这帮孙子,枪法是神,可头回上战场,会不会慌?会不会乱?会不会打空了子弹还愣在那儿?
这批人,是全旅最准的射手,死了一个,都得心口疼。
正想着,身后传来滚滚蹄声。
回头一看——来了!
一排排队伍从远方翻出,纵队瞬间拉成横线,像一条巨蟒,横着碾了过来。
鬼子那边的指挥官举着望远镜,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草!多少人?!”
“千……上千骑?!”
等看清了,人就一千出头。
他愣了。
“他们摆的什么阵?一字长蛇?疯了?”
骑兵打仗,最忌讳这种松散阵型。
一冲就破,一破就散,散了就死。
白刃战靠的是密集冲锋,是钢铁洪流,不是单兵秀枪法!
这帮人,怕是新兵蛋子,连基本战术都不会!
他嘴角一扯,笑了。
“传令!全军压上!”
“一个不留!灭了他们!让我看看这帮土包子,怎么用破布一样的阵型挡我铁骑!”
对面的宁远,盯着那条一字长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知道,那不是破阵。
那是死神排队。毕竟能让狙击团发挥最大杀伤力的,就属这阵型了。
孙德胜一看这布局,当场头皮发麻,一个箭步冲到宁远跟前:“司令!这哪是打仗,这是拿人命给鬼子当靶子啊!赶紧收拢队形,别这么分散!”
“别急,老孙,好戏这就开场。”
“您可别开玩笑!骑兵一冲过来,咱们这点人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单个对大队,连躲都躲不了,直接被踏成肉泥!”
“就算他们枪法准,可骑兵冲起来快如闪电,两公里不到,开三枪都算多的,人就到跟前了!”
“再说,老鬼子骑术了得,早把身子贴在马肚子底下,子弹飞过去,连毛都碰不着!”
宁远听完,没反驳,只朝旁边传令兵一挥手,声音像刀劈开风:“传令——所有人下马,以战马为盾!记住了,射人先射马!专打前排牲口的腿!”
“是!”
十几个传令兵立刻撒腿分头跑,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下马!拿马当掩体!”
“射马!拦住他们的腿!别让他们冲起来!”
一瞬间,整支狙击团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翻身、下马、把战马横在身前,动作干净利落,毫无迟疑。
对面鬼子骑兵师团长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帮土匪……竟然敢下马?面对骑兵还敢这么干?”
他不懂,但不等于他傻。
越是看不懂,越觉得机会来了!
“八格牙路!”他猛地抽出东洋刀,往前方狠狠一劈!
“突击!突击!”
上万匹马同时爆发出雷霆般的嘶鸣,马蹄砸地,尘土翻涌,整片草原都在抖!
马蹄声如千鼓齐擂,鬼子嘶吼压过风声,黑压压的骑兵洪流,直扑而来!
而狙击团的战士们,早已一字排开,分列左右,如两道弯刀,架在鬼子冲锋路的两侧。
孙德胜急得直跺脚:“司令!您是全军统帅,不能犯险!我立马调一个连护送您回后方!”
说着转身就要喊警卫。
宁远一把按住他肩膀,咧嘴一笑:“呵,一万鬼子?你当我是吓大的?去,给我抱二十支AK,弹匣全部装满,全送这儿来。”
说完,他直接从马背上翻下来,大步走到队伍最前头,把钢刀往地上一插——刀身没入草地大半,像钉死了一根桩子。
“今天老子给你们露一手——什么鬼子,再多,也得趴下!”
鬼子骑兵已冲到三公里开外,速度越来越快,地面像被煮沸的锅,震得人牙根发酸。
孙德胜盯着宁远的背影,突然心头一颤——就一个人,站在那,却像一座山,拦住了整片奔涌的洪流。
他咬咬牙,嘶吼:“警卫连!十支AK,快!其余人,弹匣上满,全送到司令手边!”
“是!”
周围百来号人瞬间行动,背上AK一把接一把地递过去,弹匣摞成小山。
宁远左手拎一支,右手从战士手里接过另一支,沉甸甸的,像握着两柄火枪。
他环视一圈,嗓门不高,却盖过所有风声:“排好,上膛,等我信号。”
“是!”
他双手各握一杆AK,枪口直指天空,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狂颤,风都变了味。
战马躁动不安,鼻孔喷白气,前蹄刨地,恨不得自己也冲出去——它们天生为冲锋而活。
战士们死死拽住缰绳,手心全是汗,心跳得像打鼓。
可没人退。
打过几仗了,手底下都沾过鬼子的血,恐惧?早被血和恨烧没了。
现在,只等一声令下——要么死,要么,让他们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屠杀。
两公里!
一公里五!
一公里!
孙德胜嗓子都快喊劈了:“司令!您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