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华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懵了。
她只去过大都会那么一回，就是和冯靳洲谈了生意。
有了冯靳洲，她后来再没有去过，这人怎么会认出她呢？
她一脸警惕全身紧绷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还没等她给话，那男人朝着冯靳洲的背影喊了句，“洲哥，你快来认认！”
章舒华看到冯靳洲回了头，甚至还转了身。
包括阮少姝。
她心里的窘迫和紧张无所遁形，在看到冯靳洲转身时下意识想要躲。
却忘记了身后没有支撑，是长长的台阶。
脚步一空，她直接向后倒了下去。
那台阶实在是长，滚下去她估计会没命。
身体向后倒去的瞬间她伸手想要去够一旁的石柱子，但是往后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章舒华没有拉住那柱子。
耳边好像是阮少姝的呼喊声，她在喊：小心。
没有冯靳洲的声音。
不但没有。
章舒华也没有看到他跑到她面前来救她的身影。
但是那么快的瞬间，她朝后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腰间居然正好有臂弯出现。
将她结结实实圈住。
章舒华惊魂未定，站稳后侧头看去。
居然是季凤白。
他一身戎装，面色严肃，将她揽在身旁。
他永远都是这样，一脸严肃，刻板又无趣。
章舒华还在缓着气，看到季凤白着实是让她惊讶，她低声问：“大少爷怎么过来了？”
季凤白松开了她，背了手站到她身旁。
他只简单说了句，“有事，正好过来。”
随后，季凤白朝向冯靳洲，对着冯靳洲点头招呼，“冯大少爷。”
冯靳洲依旧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
说明他真的没有动。
章舒华的目光落在他的步子上。
她想，原来他真的没有在她快要掉下去的时候过来拉她一把。
因为他不要她了。
所以她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冯靳洲这个时候倒是走了过来，他朝季凤白和章舒华靠近，嘴角挂着些不同寻常的笑意，眼里好一阵寒意，“来得挺巧的。”
话落，冯靳洲的视线移向章舒华，眸光自上而下，在她腰间多停留了几秒。
他继续与季凤白说道：“你再晚一步，你家这个小寡妇就要滚下去了。”
小寡妇？
他对她的称呼从章姨太到了小寡妇。
是对她昨日行为的又一种暗示吗？
章舒华听了，心头的情绪便又低了一分。
季凤白眸子斜了斜，看了章舒华一眼，冯靳洲几次三番看章舒华的眼神都太过露骨。
同样是男人，他何尝感觉不到。
正因为感觉到，他才要在心里警惕。
十个章舒华都惹不起他一个冯靳洲。
季凤白认真回道：“不知道冯大少爷也在此处，想必一定是章姨太莽撞惊扰了各位，我现在就带她走。”
冯靳洲脸色微闪。
急着想单独带她走？
这个时候，章舒华也是想走的。
不管是跟谁走，她都想立刻离开这里。
冯靳洲背脊微弯，凑近了章舒华，他盯着她，那双眸子又沉又暗。
他轻笑着问：“章姨太，你也想走了吗？”
章舒华一对上他阴晴不定的眼便心里头满是戒备和慌乱。
她不敢跟他在此刻对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明明已经不理她了不是吗？
既然不要她了，他又何必管她跟谁走呢？
章舒华拘泥着，双手在身前不停搅着，“我想……”
可她话还没说完，耳边突然响起阮少姝的声音。
阮少姝的性格并不像表面那么端着的千金小姐，相反，她性格其实是偏爽快的。
章家娶小姨娘的事阮少姝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季家老爷已经过世了的消息。
她这人虽是大家闺秀，平日里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但也接受了不少西式的文化，喝了不少洋墨水，对于婚姻自由很是向往，最是不喜欢旧社会里的包办婚姻。
而瞧着章舒华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跟季老爷相配呢？
她挺瞧不上男人一夫多妻的行为的。
她上下看章舒华，满脸不可思议，与季凤白说道：“季长官，你家这姨娘也太白嫩了些吧？若不说，我还以为是你藏着的小娇妻呢！”
她甚至见章舒华一副柔弱模样，逆来顺受又十分老实，不免心里触动得又说了几句公道话，“季长官，这都什么世道了，你们季家怎的还做这般委屈人的事呢？”
季凤白顿时心头一晃。
而章舒华，下意识看向了冯靳洲。
冯靳洲面带笑意，但是笑容却是冷着的，连同那一双眼都带着危险。
更糟糕的是，季凤白居然仔细回答了阮少姝的话。
季凤白说道：“阮小姐说得对，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家父过世没多久，有些事不好操之过急。”
章舒华又是一惊，她似懂非懂，季凤白话里的意思。
不好操之过急的又究竟是何事。
章舒华目光看向季凤白。
他还是那一副严肃的表情，看不出其他。
一阵鼓掌声打断章舒华的思绪。
她回头，见竟然是冯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