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拧眉:“你说什么?”
掌事姑姑怒喝:“大胆,竟敢辱骂皇后。”
“不,不大胆。”冷云舒慢吞吞地说,“愚钝,如我——请娘娘,解个惑。”
众人:“……”
知道自个儿结巴,断句非得这么欠收拾吗?
皇后倒是沉得住气:“说。”
冷云舒说:“殿下,真是您——所生吗?”
塌上人语气一冷:“你说什么?”
“娘娘,待殿下——”冷云舒凛然道:“恨不得,舍之而快?”
“放肆!”
大殿内,猛然响起茶盏碎裂的声音,榻上之人倏然站起,怒气汹涌:“尔等贱臣之女,也敢以下犯上?”
“来人,掌嘴!”
这话一落,屏风内立刻有三四个婢女快步走来,伸手钳制住人。
冷云舒心里妈卖批,却无法反抗,这古代尊卑制度严谨,她估计动一下,都会被安个大罪名,送进牢狱。
眼见嬷嬷拿了掌嘴的板子过来,冷云舒也有些不淡定了。
打人不打脸,这特么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么?
冷云舒脑海里不停想办法,忽然殿外响起一道欢快的稚声:“母后,儿臣来看你了。”
“咦,是你。”
小皇子跑到冷云舒面前时,停了一下,粉雕玉琢的小脸满是讶异。
随后看到她被扣着,嬷嬷手上还拿着刑具,眼睛眨了两下。
皇后也没想到这会儿小皇子会过来,她招了招手,声音明显变柔了许多:“十一,过来母后这儿。”
赫连轩立马跑过去,两只小腿跟小萝卜似的,一下子扑进皇后的怀里。
“母后,你是要打她板子吗?”小皇子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皇后没回他,而且试图蒙住他眼睛:“你还小,这些不能看。”
小皇子抓住她手,眼巴巴看她:“母后,你能不能不打她啊?她还救过我呢,有什么错也能抵消的呀。”
软萌可爱的小脸凑过来,皇后身上一丝冷气不见,将他揽进怀里,看了冷云舒一眼,轻刮了下小家伙的小鼻子:“好,母后依你了。”
“退下吧。”
一声令下,婢女和嬷嬷退入屏风后。
冷云舒悄然松口气,虽然很不情不愿,还是行了个谢礼。
皇后冷哼了一声:“看在十一的份上,本宫暂且饶你一次,不过你说话囫囵不清,德不配行,如何当得上太子妃?”
冷云舒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
毕竟是大殿之上,出口成脏不雅。
既然皇后拿她结巴说事,她只好搬出皇帝反驳。
“结巴,我也,也不想。但我,怎能抗旨?”
皇后眉头一皱,刚想启唇,又听见她说道:“若您不,不喜——找皇上。”
“放肆!”
“何时轮得到你教本宫做事?”
皇后怒火刚起,顾及怀里幼崽,她压下火气,冷眯着眼,讽刺道:“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没学到老将军的风骨,狐媚手段倒学了不少。尚未婚娶便失去清白,你除了依附暻儿,自然别无选择,但太子妃一位,岂是你能肖想的?”
呵,这意思就是让她给赫连暻当妾呗?
笑话,她一个活在现代社会二十多年的人,岂会被封建愚昧所洗/脑?
冷云舒眉眼一抬,振振有词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男/欢女/爱,不过寻常,男子,是风流,女子,为何是羞耻?”
“说不定,下一个——更好。”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冷云舒说完,长舒一口气,皇后却被她新奇大胆的思想震得瞳仁瞠大。
“你,你,简直……”
口出狂言!
她话还未说完,便猛然吐出一口血,暗红的血喷洒在她金色的裙摆,她脸色苍白,颤抖的下巴紧咬,神情里隐约几分忿色。
“母后!”赫连轩连忙给她抚背,葡萄似的眼睛里浮出泪光。
冷云舒没想到自己只是发表了一番现代女性独立感言,就把皇后气吐血了。
她正想上去医治,一抹明黄色身影冲进殿内,伴随他急切的声音:“皇后!”
皇帝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朝身后一人,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宣太医?”
贴身太监立马去寻太医。
“皇上,臣女……”
冷云舒刚想说自己医术尚可,可以帮皇后看看,皇帝却怒眸摄住她,声音冰寒至极:“你冲撞皇后已是死罪,还敢口出佞言?来人,拖下去给朕斩了!”
“父皇!”
赫连轩也被皇帝的怒气吓到了,他跪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试图求情道:“父皇,她救过儿臣的命,儿臣不想让她死。”
皇帝斜了眼小皇子身边的嬷嬷:“还不快把皇子带下去!”
嬷嬷吓得赶紧抱了小皇子离开。
赫连轩挣扎,却挣脱不开,只能被带了下去。
冷云舒刚开始有些蒙,这会儿心里已经冷笑开了。
前世赫连晔曾向她透露过,皇帝虽然立赫连暻为太子,实则却十分不喜赫连暻,放任其他皇子与其争斗。
这狗皇帝,表面对皇后情深意切,实际上是想拿皇后当借口,摘了她人头,以防她成为赫连暻的一大势力吧?
赫连暻怎么会摊上这样的爹娘?
冷云舒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快人头落地的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同情赫连暻。
侍卫扣押住她。
冷云舒刚想说自己传承了药王谷医术,不仅可以治皇后的病,还可以治十一皇子,殿内又闯进两人。
是赫连暻和梁王世子。
“父皇,云舒纵然对母后有大不敬,但罪不至死,还请父皇宽宏大量,饶她不死。”
赫连暻跪下。
就在她旁边,他面容俊美如谪仙,偏一双狭长黑眸,染了火焰似的,让人看一眼,就心头滚烫。
冷云舒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果然,他一番求情之话惹怒帝王,皇帝怒斥声乍响大殿:“赫连暻,你是在忤逆朕吗?她将你母后气得险些丧命,你还为她求情,我看你这些年忠孝礼义的书白读了!”
赫连暻垂首,声音坚定:“云舒是父皇为儿臣亲自赐婚,未过门的妻子,她既然是儿臣的人,儿臣理应替她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