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在镜子跟前的姜绾顿了下，才垂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今天能回国吗？”
“我要把我外婆带回去。”
今天姜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昨天激动，反而很平静。
只是，平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傅晟衍薄唇微抿：“可你现在的身体……”
“那我自己回去吧。”姜绾拿着毛巾擦了擦手，对着化妆镜在自己嘴唇上图了点口红，掩盖了一下自己难看的脸色。
外婆说过，女孩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
去见外婆当然不能那么丑着去了。
涂完口红，她又去自己带来的行李里面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火红色的裙子穿上。
她本来长得漂亮，穿红色尤其。
烈焰般的颜色将姜绾衬托的犹如一朵妖冶的红玫瑰，实实在在将她的美貌承托了出来。
外婆说过，自己穿红裙子是最好看的。
傅晟衍没说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姜绾平静的做着这些有违常理的事情。
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姜绾即将转身下楼时，才开了口：“飞机一会儿安排，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姜绾没拒绝，也没答应。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拒绝和答应，对傅晟衍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所以她只说了两个字：“随便。”
态度平静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控制了她的身体。
但只有傅晟衍知道，姜绾平静的外表下，到底压抑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怒意和恨意。
他换了身黑色的衣服，跟着姜绾一起下楼。
其他人看见身穿一袭红色修身长裙，踩着细跟鞋，带着墨镜又涂着红唇的姜绾都诧异了一瞬。
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看一眼就立刻垂下头。
傅晟衍陪着姜绾一同到了医院，看着姜绾平静地在认领遗体的文件上签了字。
又看着姜绾平静地将外婆火化，然后抱着装着外婆骨灰的骨灰盒一脸平静地上了飞机。
这一些事情办完，全程姜绾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平静的可怕。
飞机上，傅晟衍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姜绾说：“姜绾，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一直盯着外婆骨灰盒的姜绾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傅晟衍轻咬了下后槽牙，到底拿姜绾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她如此。
总比歇斯底里地要好。
不过为避免什么意外发生，他在飞机上带了医生。
姜绾知道，但她只觉得傅晟衍有些多此一举。
毕竟，现在的自己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还为了外婆。
没有亲手弄死姜思云之前，姜绾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所以在这之前，姜绾不会再折腾自己的身体。
外婆说回老家，所以飞机一落地京城，姜绾就准备买回老家的票。
却被傅晟衍制止：“我跟你一起去，送你过去。”
姜绾只看了他一眼，只淡声对傅晟衍说：“傅晟衍，我想自己送外婆最后一程。”
“你对我来说是耻辱，我不想送外婆最后一程的时候，有你在。”
姜绾语气轻柔而平静。
但这话一出，傅晟衍却面色一白。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我是耻辱？”
从小金尊玉贵的傅家大少爷，现在整个傅氏的掌权人傅晟衍，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