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真的没了。”
方思雨顺着潭淞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袖口，她微微晃荡了一下，以证明自己的诚意。
“陛下，如今天色已晚，你……”
潭淞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提醒方思雨小心，但脑海之中却猛地冒出那日她大杀四方的模样，瞬间住了口。
“嗯？”
方思雨歪头看向潭淞，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沉默了。
“你要克制。”
潭淞看着面前纯然没有防备，美艳而纯粹的人儿，真的很难相信那日的女子是方思雨。
“克制？”
方思雨一脸难以言明，这是什么形容词。
“嗯。”
潭淞点点头，目送着方思雨离开，方思雨挠挠头，总觉得那里不太对。
但现在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离开潭淞之后，她就要赶快前往国师哪里学习武义，瞬间看看寨子里面的士兵……
时间仿若白驹过隙，突然而已。
秋天的天气凉爽，考场的门口种着两颗红枫树，此时枫叶落了一地，红的晃眼。
考生陆陆续续的走进考场之中，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位青年眉眼清俊，穿着一袭文士服，背着行李，缓步踏进了考场之中。
南宫杰脸上绯红，听说这次考场，陛下会来。
那姿容玉色如同天上人的陛下，要过来巡考。
只要一想到那天那白皙的玉色，和望向他的笑意眉眼，南宫杰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不自觉地觉得头脑发热。
“读书之人，怎可想这些，要尽力会陛下效命才是。”
南宫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抬腿走向了考场之上。
这次的考场专门换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据说曾是前朝皇帝赐给国师的书房阁楼，旁边就是国师的府邸，这阁楼十分宽大，空荡荡一个书架也不曾放，如今倒是多了许多隔着久远的桌子。
阁楼的中央是空的，一眼可以望到阁楼顶。
整个阁楼暖和且带着一股熏香，比之前考试的环境要好很多，每一层阁楼都有士兵驻守着。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端坐在其上，斜斜的依靠在屏风之后，那便是当今的陛下。
考官进入屏风之中，女子起身缓缓打开旁边的箱子，拿出厚厚的一叠试卷。
这试卷是她亲自去打印的，她上位之后的第一次科考，全是亲力亲为，完完全全的杜绝了作弊的可能性。
在进入考场之前，考生也会先脱掉衣服，仔细的检查一番。
这样也杜绝了带小抄的可能性，前半部分是她从那些大臣们做的十套卷子之中随机抽出几套在组合的，那些出试卷的大臣还被关在国子监之中，忙着制定之后需要的法典，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隙出去。
这样也杜绝了漏题的源头。
方思雨看着面前的试卷，交给了监考官。
“那便是陛下吗？”
“我何其有幸，居然能够看到陛下。”
“陛下居然监考，我觉得我一定能够高中。”
“做梦吧你，明明是我高中。”
“陛下是不是往这边看过来了？”
“你在想什么，分明是往我这边看过来了。”……
“肃静。”
考官敲打着戒尺，声音洪亮。
周围的其他考官上前，开始拆封分发试卷。
一时间只能听到试卷翻阅的声音，方思雨垂目看着面前的试卷，第一卷大部分是她挑出来的题，第二卷则大部分是她所挑出来的加分题。
周围的考生拿到试卷，皆是嘶了一口气，这题的题量太多了吧。
没过片刻，考官就敲响铜锣。
所有人拿起笔墨，聚精会神的写了起来。
方思雨感受着这嗖嗖的纸墨声，看着手中的东西敲了敲手指，便起身离开了。
没过片刻，夙如卿便代替方思雨坐上了屏风后的位置。
方思雨轻轻走出考场，带着黑色的面纱，抬头看着外面两颗红枫树，这红枫树树叶绯红，阳光照耀之下泛着光彩。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大门，看着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抬脚便走向了旁边的国师府邸。
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完成，她先去看看吧。
科举总共要考九天六夜，在这之后，她就慢慢等待结果吧……
日升月替，方思雨每天都在上朝的时候，搞出新的事情，每天都有新的想法，偏偏她嘴巴利索而毒，每次一开口就能把有些心思的老臣气的半死。
但近日民间却多有传闻女帝乃是天选之子，真正的真龙天子，还有故事说，她之所以投胎到女儿身，是因为有人作梗，想要霍乱这个世间，加之女帝亲自监考的时候，刷了一波文人们的好感。
导致朝廷之上的一些老臣被气的一肚子，找人诉说之后，便听到这些民间传闻，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科举考试结束之后，大门缓缓打开，所有考生一跃而出。
这个时候已然有些达官显贵的马车轿子等着迎接了，接连有人走出考场，他们结伴而行，一路讨论着试卷之中的题目。
“这次的试卷内容太难了，最后一道试卷，居然是问我们如何做个好官，做个好官需要怎样的职业素养，如果你作为一位好官，应当有几个目标。”
“这还不是最难的，还有那个查案题，我之前都从未听过居然还有这样的题。”
“是啊，这也还不是最难的，居然还有个如何处理饥荒？”
几位刚从考场出来的人，互相看看，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悲凉。
“这似乎只是当今的皇帝出的附加卷而已，应当不会影响我们太多的结果吧。”
有人自我宽慰道。
所有人顿时看了过去。
“也不一定，不过我听闻你们也都不会，我就放心了。”
其中有一人开口道。
“……”
众人沉默不语，心中却都在哀叹。
“好了，考完了就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听说最近花街柳巷有个活动，叫做佳人相约。”
其中一位做公子打扮的男子，摇曳着扇子，探出头来开口道：“我们去看看，听说可热闹了。”
“最近出了凌香阁的香皂和香水都很流行，听说这佳人相约也是凌香阁搞出来的。”
“嘶，那就更要去看看了，听说他们伙同了几个花街，意图要选出最美的花魁。”
“最美的花魁那自然是小铃儿啊。”
“什么小玲儿，我觉得是盈盈才对。”
“什么盈盈，明明就是……”
几人争论着朝着花街相互簇拥着而走。
一个满是香粉的楼阁之中，方思雨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头戴着白色的面纱，端坐在案桌之上。
“小姐。”
潭淞戴着人皮面具，微皱眉头，轻叹一口气，他坐姿笔直，身处在这般的花街柳巷之中依旧淡然而平静，眉眼微微垂下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无言的君子之气，看的旁边侍候的女子都微微红了脸。
他旁边的公子懒懒的躺在椅背之上，目光直直的看着面前的方思雨。
公子面如冠玉，头发有些松散，衣衫随意的披散着，裸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风流。
“这位就是程公子了吧。”
方思雨看着面前的潭淞，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人怕是没有在这花街柳巷之中谈过生意。
“我一直很好奇，凌香阁的幕后之人是怎样一位奇人，却没想到原来是一位女子。”
程邈直直的看着方思雨，仿若要透过她面纱直直望进她面纱之下的容颜，
“女子又如何。”
方思雨呵呵一笑，看向程邈，“我们在之前已然谈论妥当，今日只是来看看程公子是否能够做好这第一场。”
“自然能。”
程邈展演一笑，看着方思雨举起面前的玉杯，喝了一口酒。
潭淞微微上前，挡住了程邈的目光，起身开口道：“该去看看了吧。”
“嗯，的确。”
程邈看了一眼潭淞，这男人其貌不扬，但周身的气质却十分出色，对于数字更是敏感，之前与他几次交手，自己都没有讨的半点好处。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一位女子的手下。
程邈对于这女子更为感到好奇了，特别是这女子周身的气势更是不凡，而且看那身段居然比他精心培养出的花魁都要好上几分。
三人缓步走出楼阁之外，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中央的擂台。
“打光的位置准备好了吗？”
方思雨看着这舞台勉强算是满意了一些，毕竟能够在这几天做出这样的程度，也算是不错了，你必然不能跟专门建设的舞台相比。
“打光？准备好了。”
程邈反应了一下，这才想到之前潭淞所提到的词。
“嗯，那就等一会儿吧。”
方思雨看向楼里的天色，这天色渐渐晚了，等到了夜晚，才能够看到效果。
这一个若是成功了，之后可以发展另外一个道路了。
“你们所唱的歌练好了吗？”
方思雨看向潭淞。
“准备好了。”
潭淞点头。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方思雨点点头，看着天色渐晚，周围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随着一声轻响，头顶的烛火被一瞬间吹灭，众人正喧闹，紧接着就看着舞台的烛火随之亮了起来。
一阵轻扬的铃铛之声，随之响起。
萧声落后，仿若听到一阵狐鸣之声。
在这之后，一道曼妙的身影悄然出现，烛火随着她的步伐寸寸点亮，一阵风吹过，面纱被吹开，一张艳绝的脸蛋出现在众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