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流云步？”
方思雨凑到言晟面前，只觉得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清冷香气。
言晟长得很高，自己只单单达到他的肩膀，他微微侧头，凑到方思雨面前，“这步法的每个位置你都要记清楚。”
“好。”
方思雨莫名觉得脸热，连忙把书接了过来，捧在手掌之中的时候，只感觉到了浓浓的热意。
这是言晟亲手给他默写出来的步法！
所有的坏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她站在言晟面前，反倒是觉得不想那么快走了，她想跟言晟多待一会儿。
“国师，该走了。”
方思雨抬头看了看言晟，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开口道。
“嗯。”
言晟点头，眸眼低垂看向方思雨。
“那我先走。”
方思雨立即领会了言晟眼神之中透露的含义，抱着书先往前。
那双淡薄的眸子低垂着看向你的时候，总觉得那是一种恩赐。
方思雨总觉得只要一站在言晟旁边，哪怕是他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清面貌，自己也会愣愣的看着他半天。
清冷如仙，淡薄如水，国师言晟。
“陛下我来为你撑伞。”
萱儿站在门口，拿着伞，走了过来。
“不用，伞给我。”
方思雨摇摇头，接过了伞，看向紧跟在她身后的国师，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臂膀，想要把伞撑在国师的头顶。
身后的萧祈然夙如卿：“……”
虽然知道方思雨对言晟很献媚，但每一次他们都觉得这一幕格外的刺眼。
言晟：“……”
“国师，走，我送你。”
方思雨仰头看着言晟，笑容灿烂，眼带期待。
本来想说出口的话，被言晟咽下。
哒哒哒。
大雨拍打着伞面，方思雨努力的把伞面往言晟旁边倾斜，却淋湿了自己的半边肩膀。
“……”
言晟被送上马车的时候，看着方思雨撑着伞要离开，便开口道：“你去哪儿？”
“这是为你准备的马车，我去我自己的马车上。”
方思雨回过头。
“上来。”
言晟开口。
方思雨咕噜咽了一下口水，觉得周围下的雨也变得可爱起来，“国师，我真的不会挤到你什么的吗？”
言晟微皱眉头，同样的话他不想在说第二遍。
“好好好，我上来。”
方思雨注意到言晟的神色，立即撑着伞，钻入了马车之中。
这马车之中用了最好的暖炉，最好的软塌，空间足足容纳下四五来个大汉子，方思雨和言晟坐的很远，就怕一不小心就挨着言晟，冒犯了他。
对于方思雨来说，言晟就是天上水，人间月，遥远不可及，是只可远观的存在。
“看书。”
言晟拨弄佛珠念着经文，头也没抬的开口道。
“好。”
方思雨立即正襟危坐，乖乖的看起书。
被遗忘的萱儿：“……”
陛下就不出来了吗？那她到底进不进去服侍陛下？
“走吧。”
萧祈然沉默半响，顶着雨水帽檐正翻身准备骑马，就看到方思雨撩起窗帘。
“萧将军，夙丞相，你们做我的马车吧，我这里有国师在，不必护送了。”
方思雨探出半个头，看向远处的萧祈然和夙如卿。
“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萧祈然拱手拒绝。
“多谢陛下的关心，这点雨还淋不到臣。”
夙如卿微微弯了桃花眼，也开口拒绝。
“嗯。”
方思雨没有在劝说，放下窗帘，认真研究自己的步法。
大概自己在言晟的眼中，是一头朽木，所以这书上居然还画了小人，仔细的解释了一番。
言晟这也太好了。
方思雨感动的快要落泪，更加用心的把这其中的每个字每副图都记在心中。
看着看着她就入了神，脚下也不自觉地开始按照图中所画的图开始动。
“错了。”
言晟突然开口。
方思雨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出来，看向言晟，发现他闭着眼睛在念佛经，但刚刚明明不是她的错觉，而且……
方思雨低头看着书本，的确是她错了，这步法连贯的时候，容易出错。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按照上面的步法开始慢慢的连贯。
不一会儿，言晟又出声，说她错了。
连续错了两次，方思雨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其上。
这一次终于没有出错了。
但她不敢保证自己记牢了，不断的翻开，力求不出一点错。
等到方思雨再三确定自己把这步法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出半点差错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然渐渐的小了下来。
不过片刻萧祈然就开口道：“陛下，我们到了。”
祭祀台，到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这阴雨连绵的天气，持续到了祭祀台之上，阴云一层层地压在头上，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水沟之上，在水沟之中溅起细细密密的水波浪纹路。
祭祀台很大很高，需要仰头才能够看到。
听说祭祀台一共有九十九个台阶，九十九个台阶之上，便是祭祀台。
这里的人常常觉得九天之上，便是神仙住的地方，所以便把祭祀台建那么高，每层台阶还都是用的白色作为底色，以象征圣洁。
祭祀台下刻画着一个圆形阵法，阵法正中央为阴阳八卦图，四方的各个方位之上，刻画着四个栩栩如生的神兽雕像，左边是青龙，右边是白虎，上凤凰下玄武。
这是祭祀台的第二层，往下在走十九个阶梯，便是他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这其中排列着一些规整的祭祀台，上面还有几方鼎，鼎内还留存着些许前朝祭祀所留下的香灰，经由雨沾湿了些许。
“到了祭祀的日子，这里会有很多人来上香，献上祭品，到时候这里也会摆上木桌，好好的布置一番。”
萱儿看着方思雨有些好奇的看着四周，便开口道：“到那个时候还会进行插旗，由萧将军拎着我们的旗帜，凭借着轻功插在第二阶的阴阳八卦图之上。”
“嗯嗯。”
方思雨有些期待祭祀的到来了。
“陛下，祭祀的具体礼数，就由臣来教导你。”
夙如卿撑着伞站在方思雨身后，声音温煦。
“那就麻烦如卿了。”
方思雨点点头，看向这空荡荡的四周开口道：“多久开始布置？”
“祭祀必须要等到陛下来之后，才能着手。”
夙如卿开口道：“这是礼数。”
“在一切布置好之前，陛下就先去琉璃阁休息吧。”
夙如卿说着看向面前的雨点，“这个雨还下着，天气有些许的冷，陛下不要着凉了才是，那样臣会担心的。”
“谢谢你的担心了。”
方思雨侧头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国师现在已经在琉璃阁了吧？”
“……”
夙如卿没有回答，历来的国师都不住琉璃阁，琉璃阁是专门为帝皇以及其家属准备的，其余的闲人根本不能进入半步。
“先请国师进去休息吧。”
方思雨想了想，就要迈步去请马车上的国师。
“陛下，琉璃阁是历代帝皇以及妃子所住的地方。”
夙如卿提醒道。
“那你们住哪儿？”
方思雨转头。
“我们必须除却巡逻之外，必须远离祭台。”
夙如卿说着看向远处的客栈，那客栈距离祭祀台很远。
祭祀台周围留存的空荡足有两三个足球场那般大，而客栈就在球场边缘。
方思雨：“……”
这也太远了，而且国师喜静，祭祀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会很吵。
想到这里，方思雨看向自己所住的琉璃塔，琉璃塔就在祭祀台之外两三里处，从低处到高处一共有九层。
“陛下，最上层的琉璃塔是陛下所住的地方。”
夙如卿顺着方思雨的视线看向琉璃塔，解释道。
“就只有最上面一层？”
方思雨有些疑惑，九层的琉璃塔，为什么要单单住上面。
“琉璃塔在我们这里有个神话，相传琉璃塔是在妖魔洪荒时代出现的，出现之初，就是为了镇压当时的妖魔，琉璃塔一共有九层，最上一层是最接近出塔口的地方，一般会由天子或者天庭的神仙镇压，而剩余的八层，都是关押妖魔的地方。”
夙如卿语气轻缓，把琉璃塔的来源细细说了一遍。
“所以剩余的八层，都是不住人的，也不放什么东西？”
方思雨说着朝琉璃塔走去。
“嗯，据说是这样的，不过琉璃塔只能由天子或者天子妃子进去，因为有真龙之气庇护，可以让他们免受妖魔的侵害。”
夙如卿紧跟其上。
萧祈然带着手下的士兵开始细细清理这祭台周围，准备布置。
雨下的越来越小了，细细密密的像是针线。
“那国师应当可以住这里，我去问问他。”
方思雨沉默了片刻，掉头往回走，若是仔细观察，便可以看到她的小腿有些发抖。
这是古代，虽然方思雨告诉自己不要怪力乱神，但她重生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不科学的事情，这个时候琉璃塔的传说就很有深长的意味了。
所以她在想，里面是不是真的镇压着妖魔鬼怪。
嘶。
虽然她已经死过几次了，但还是有些害怕这种东西。
快步走到马车旁边，方思雨敲了敲马车的门，开口道：“国师，这段日子你是更希望住安静的琉璃塔，还是住在祭祀台街边吵闹的客栈之中？”
言晟：“……琉璃塔。”
他讨厌吵闹。
“好的。”
方思雨扬起得逞的微笑，看向身后跟来的夙如卿：“国师就跟我一起住琉璃塔。”
夙如卿：“……”
按理来说这不符合规矩，琉璃塔除却天子和跟天子有关的亲人情人能够进入之外，就连天子近亲也不能迈出一步，传言有逆臣不信邪的想要进入琉璃塔看个究竟，结果一进入琉璃塔之中就离奇的消失了。
对于这种事情，夙如卿一直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之前的先皇在没有经过祭祀，成为真正的皇帝之前，也不敢进入琉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