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不符合规矩，而且一直以来若不是天子最为亲近的人进入琉璃塔，就会有危险。”
夙如卿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他可不希望国师出事。
“不必。”
国师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吾可以住。”
“好，我会为国师准备。”
夙如卿迎着国师的目光，立即低下了头，顺从的开口道。
那模样比起面对自己要恭敬多了。
方思雨不由得想道：“不愧是国师，这么有王霸之气。”
“走。”
言晟看向呆站在他身后的方思雨，忍不住的开口。
“好。”
方思雨立即回过神，撑着伞走到了国师的面前，这雨虽然小了一点，但还是要打伞，才不至于淋湿。
夙如卿看着两人的身影，总觉得牙有些酸。
言晟为人一向淡薄，为何却独独对方思雨不同，若是单单只是因为方思雨是帝皇的话，那也没有见国师之前对先皇有过什么好脸色。
方思雨。
夙如卿细细念出方思雨的名字，心中悠然叹了一口气，这女子总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把言晟这样的人请下山的……
方思雨走在言晟的身边，努力伸长自己的胳膊，仰头看着言晟的侧脸。
这人就算是戴了面具，也好好看啊。
方思雨心思完全不在面前的路上，而在旁边的这个人之上。
稍微靠近言晟，方思雨就能够闻到一丝清冷的香味，这香味曾经让自己睡的很香甜，也让自己感觉很安全，方思雨时常觉得若是有言晟在，就算是这天塌下来，言晟都有可能把天给顶上去。
在她眼中的言晟，就是这般无所不能。
虽然只是相识很短，方思雨却觉得她已然见过言晟许多次，已然知晓这人到底有多强大一般，对这人有股无法言说的信任。
琉璃塔很快就到了，萱儿和其他侍卫在身后。
“陛下，奴婢不能跟你进去了，你在里面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萱儿把准备好的包裹递了上来，这里面有准备衣物，还有一些干净的被褥套。
“没事。”
方思雨看着萱儿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不由的伸手揉了揉萱儿的头：“我会照顾自己，顺便照顾国师的。”
萱儿：“……”
你是帝皇那里需要这般伺候人。
萱儿想要这般说出口，但看着旁边的国师，却怎么着也不敢开口。
这人身上的气势明明不强，但就是让人看着害怕。
“好了萱儿。”
方思雨说完，就伸手牵着言晟的衣角，“国师，这琉璃塔挺玄乎的，我还是牵着你吧。”
身后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般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靠近国师，还对国师这般无礼。
言晟垂目看了方思雨一眼：“……”
周围的人齐齐咽下一口唾沫，萱儿更是有些紧张的看着方思雨，生怕她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走吧。”
言晟没有说话，任由方思雨拉着。
“……”
四周的人瞪大眼睛，看着方思雨打开门，小心翼翼的牵着国师的衣角，进入其中。
直到门缓缓在他们面前关上，他们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国师这般接近一个人。
“陛下，真是厉害。”
萱儿由衷的从心底里开始想道。
琉璃塔很漂亮，这里面是一出阁楼的样式，这里面有着一些被贴上封条的书籍，门前还有一副钟馗的画像，楼梯在阁楼的最里面。
这里面按理说常年没有打扫，应当有灰尘，但方思雨自从踏入这里之后，就发现这里干净的出奇。
“师尊……”
方思雨揪紧了言晟的衣角，她发现自己不是一般的害怕。
这里真的太过安静了。
“嗯。”
言晟似乎看出了方思雨的害怕，应了一声。
方思雨不知道为何，突然就不觉得害怕了，“国师我们快点沿着楼梯走上去，看看房间。”
言晟：“嗯。”
这些梯子似乎是交错的，这里面一共有九层，但除却第一层之外，剩下的都很空，只是有些特别显眼的地方，挂着一些东西，有些时候是一把沾着血的刀，有些时候是一副长长的栩栩如生的图画，有些时候则是一个孤零零放在某个桌子之上的盔甲。
不知道为何，方思雨在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似乎能够察觉到这些东西散发的灵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可以窥探到这东西身上的经历和故事，还真是怪哉。
方思雨摇摇头，牵着言晟快步走到第九层。
到了第九层，东西就多了起来，一切尽显豪华，这里面一共只有六间房，其中一间主房，五间客房。
主房必须是皇帝住的，客房则是皇帝的妃子或者亲人所住的。
“国师你与我住一起？”
方思雨有些犹豫的看向言晟，“反正房间也够大，到时候我在你面前练功，或者你教导我一些其他东西也行。”
“可。”
言晟点头。
“国师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方思雨心中涌出暖流，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但除却面前这位似仙人一般冰冷的国师之外，似乎并没有谁这般利落的答应她，还全然没有其他想法的。
夙如卿暂且不说，萧祈然现在看来他的目的也很值得考究。
那一次的雨中，他带着刺客来找自己的事情，方思雨到现在依旧不能释怀，也做不到全然忽视。
“……”
言晟低下头，对于他来说，方思雨身上的秘密很让他觉得奇怪，也让他产生了好奇，但除此之外，言晟总有种，自己似乎见过方思雨很多次的感觉。
他曾细细回想过，但很奇怪的是，他居然真的发现自己有几道浅浅的印象，但这些印象居然都是在圣水寺，只是每次陪方思雨上山的人不同，他们的相处方式也不同。
这很让他觉得奇怪。
曾经他师傅对他说过，三千世界，有无数种可能，或许他们就处在这无数的可能之中。
但如今他真的发现了这种可能站在了自己面前。
每个人都曾希望这世界上有后悔药，但这世上并不会有回头路。
而方思雨身上，却似乎有。
只是等他在去回想仔细的时候，脑袋就会传来一阵疼痛。
有些东西终究是不可窥探的。
他答应方思雨下山，未尝没有想要窥探她身上秘密的心思。
只是相处这段时间以来，言晟发现这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肆意的离谱，面对他的时候，也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方思雨小心翼翼的讨好，还有真诚待他的心思，言晟都未曾体会这般深刻过。
别人怕他，恐他，敬他，也不敢靠他这般近。
方思雨却敢，不仅敢离他这般近，还放话想要缠他，这般热烈的奇女子，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国师。”
方思雨打开房门，房间之中纤尘不染，她用手帕擦了擦椅子和桌面，再三确认真的用手抹过之后，这才转过身想要把国师迎进来。
“今日的步法你学过了吗？”
言晟走到房间之中，坐在椅子之上，侧头看向方思雨。
“学会了。”
方思雨利落的回答。
“在这里走一遍。”
言晟开口道。
“好。”
方思雨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脚下不断的动作，她没有动用内力，但是仍是感觉到自己的步伐轻快了不少。
“不错，你学的很快。”
言晟点头。
“嘻嘻。”
方思雨不好意思的挠头，她本以为自己还要在多学一道时间了。
“等祭祀之后，你可以看下一本了，到时候你脚上要增加一些重量。”
言晟想了想，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另外一本册子。
方思雨双眼一亮，接了过去，把头点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谢谢国师，我一定好好的努力。”
能够得国师一句赞赏，她觉得这辈子也值得了。
她也知道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没有什么时间给她去修炼，她只能尽快的把吸收的内力转化为自己的，然后在努力的学习步伐和功法。
变强，一刻不停的变强。
如果没有人能够成为支撑自己的港湾，那顶起自己头顶那要破碎的天。
自己所做过的最蠢的事情，就是觉得有人能够护着她，有人能够守着她，之后却发现那些人都是有着两幅面孔，一面真心一面假意，他们交叉交错，让人分辨不清。
方思雨如今也不想要去求证这些，她如今没有这个实力，只能尽力的远离。
特别是萧祈然朝着她靠近的时候，她心中的烦躁和恶心，几乎要抑制不住，但她一直克制着，一直隐藏着，只是对着他稍显冷淡了些许。
只有自己真正的强大了，才能对付一切的背叛和假意。
方思雨想着盘腿坐下，继续修炼起功法。
国师看着方思雨盘腿坐下，眼眸闪烁，在这座琉璃塔之中，更能清晰的看到方思雨身上游离的气，在那些模糊的记忆之中，方思雨身上的金色分明更多一些，而现在的方思雨身上的金色几乎少了一半。
是被消耗掉了吧。
国师看着方思雨金色流光旁边的黑雾，若是有一天这人身上的金光全然消失，黑雾必然会将她整个人都吞没，到时候这世间或许会多一位魔头。
何不渡我？
方思雨之前的问询，仿若还在眼前，她紧紧盯着他，像是伸出手想要求救，而现在他选择了出山。
“阿弥陀佛。”
言晟双手合十，默念着佛经。
一切皆有定数，但一切也有其变数，方思雨就是他这些年之中，唯一出现在他身边的变数，这人身上牵扯的并不是整个王朝的命运，还有更为广大的气运。
窗外的月光正好，屋内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寂静。
楼阁之下仿若有什么想要窥探，却被房间的金光一照，便彻底消失了踪影。
“明明是女子，这金光比之前几位可要厉害。”
“是啊，不过房间之中似乎并不只一位女子。”
“对对对，还有一位满身佛气的讨厌家伙。”
“不过我从那女子身上，还闻到了一些其他东西，若是这女子的金光消失，他必然会成为我们新的皇。”
“咯咯咯，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一位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