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言晟一个字出口，面前的黑雾之中猛地爆发一阵玄色佛字，顷刻间让这四周都安静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方思雨总是会在修炼到半夜的时候，困倦的完全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在这琉璃阁之中，尤其明显。
大概是因为言晟在这里，也大概是因为这个房间的气息，让她觉得太过舒服，总之这一次她睡得很沉，入了一个很长的梦。
只是醒来的时候，那场梦的内容，她却全然不记得。
虽是不记得，但方思雨抬头却摸到些许的湿润，泪水已然沾湿了面前的枕头。
言晟淡漠的眼眸在触及到方思雨的泪水时，停顿了。
“我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方思雨看着自己指尖的湿润，抬眼看着言晟，连忙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你在叫，萧祈然。”
言晟看向方思雨，平淡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清冽和沙哑。
“怎么可能。”
方思雨立马反驳着开口，现在的她绝对不可能叫萧祈然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你是梦见了另外一个命运。”
言晟听到方思雨的话语，沉思良久，这才开口。
在他模糊的记忆之中，第一次上圣水寺，便是一位穿着一袭盔甲的士兵送方思雨上来的，那时候他听到了方思雨叫这人萧祈然。
“那真是太倒霉了。”
方思雨顿时一阵拒绝，她以前真的是脑子不好，才能够看上这人吧，花心且假意的丞相夙如卿，眼眸之中明明全然是对性命的淡薄，说出来的话语，做出来的姿态，却那般深情。
“国师，你吃饭了吗？”
方思雨立即起身，轻轻推开窗，门外的阳光顿时倾斜进来，方思雨从高塔之上，看到了不远处人们忙碌的身影。
窗户之上有个小小的木板格子，旁边还有一串银铃。
上塔的时候，夙如卿曾经交代过自己不要到处在塔内乱跑，如果渴了饿了，摇摇窗户外面的铃声，把书房之中的纸条递上去，他们自会为方思雨准备一切。
方思雨看着面前的小格子，龙飞凤舞写下了一句话之后，就放在那小格子之上，摇了摇那一串银铃。
叮铃铃的声音回响，木格子渐渐往下沉。
这塔很高，登高望远，能够看到平日之中许多没有机会看到的东西。
她看到了这脚底的繁华，看到了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似乎离人间很近，但似乎又很远。
远处的人熙熙攘攘，方思雨站在其上，看到有一处军队，轰轰而来，扬起地面之上的尘土，惊起了周围的鸟儿，往祭祀台而来。
在为首的那匹骏马之上，方思雨看到了那男人穿着一袭玄色暗纹绣金袍，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仰头看过来。
方楚明。
那锐利凶狠如同老虎的眼眸，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微微的勾起嘴唇。
方思雨：“……”
有了内力之后，视力变得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方思雨自然的把眼光移开，全然当做没有看见。
不过之后她大概要下琉璃塔，去跟方楚明商量一下事情。
自从萧祈然带着刺客来找她，让她重生了一次之后，方思雨就全然不相信萧祈然了，但是现如今萧祈然带着兵，身边也只有夙如卿。
夙如卿这个人，方思雨一直都不相信。
总觉得他那盈满情意的眉眼之中，有些许隐藏的东西，除却刚开始穿越之后，她傻乎乎的脑袋之中，没怎么想事情时，她也不太敢去相信夙如卿。
能够坐上丞相这般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只会是一个寻欢作乐的浪荡风流子。
之前夙如卿一直陪自己玩，想必是有其他的目的。
只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这目的是什么罢了。
方思雨正想着，就听到一阵阵铃声，紧接着木板再次回到窗台旁边，上面已然放了一个食盒，打开食盒就能够闻到一股子的清香甘甜。
点心，粥，还有小菜。
丰富的早餐。
方思雨端着食盒走了进去，言晟盘坐在旁边，眼眸都没有睁开，手中不断的拨弄着佛珠，默念着佛经，方思雨就没有看到他停过。
知道这国师不食人间烟火，方思雨也没有开口打扰。
她找了一个言晟对面的位置，看一眼言晟，吃一口饭，大胆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秀色可餐。
但方思雨的胆量只有一点，除却刚开始这般做之后，之后她便默默低头吃饭了。
“铃铃铃。”
窗上又传来一阵铃声，方思雨赶紧上前，看到了其上多出来的一个纸条：“陛下，平南王想要见你。”
方思雨团吧团吧纸团，丢到了旁边的桌案之上，正好她也有事情想要见方楚明，这般久没见到这个狗币了，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变没变成人。
“国师，我去去就回。”
方思雨在原地蹦蹦，从九楼到一楼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她正好可以走走她第一层的步法。
“……”
言晟没有说话，方思雨便觉得这又是默认了。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要不是自己的领悟能力足够强，可能都没办法跟国师交流，这人强大又内敛，不涉及正事，经常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巴里面蹦。
“走了。”
方思雨看着言晟说了一声之后，慢慢的提起自己的内力，脑海之中回想着自己的步法，几瞬便窜了出去，这步法轻盈若飞絮，飘然而落，又如同飞燕般敏捷。
一连到了琉璃塔的第一层，方思雨只觉得这般的距离估摸着只用了短短二十分钟，这已然让她觉得有些许的成就感，这只是步法的第一层而已，等到修炼成功之后，她估摸着就可以尝试从琉璃塔之中一跃而下了，不过听说在琉璃塔之内，最好不要这般尝试。
“嘎吱。”
门被缓缓推开，方思雨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
“陛下。”
琉璃塔面前已然有侍卫在等候着，方思雨跟随着侍卫缓缓向前，一路穿过祭祀台，走了一会儿，这才到达了之前夙如卿说的客栈面前。
客栈里面，萧祈然坐在一方，夙如卿坐在一方，方楚明坐在一方。
三方会晤，关我这个傀儡皇帝什么事？
方思雨冷笑一声，面上却扬起笑意，只是那笑意未曾达到眼底。
“皇叔你来了。”
方思雨上前看着方楚明点头，这般久没见，面前这男人还是帅的一脸禽兽。
三个不同特色的美男子坐在一桌，瞬间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就连有些从侍的男子，也忍不住的用余光的瞟。
萧祈然冷峻，方楚明俊帅的霸道凌厉，夙如卿潇洒多情。
若是国师也在这里，那么这天佑的四大美男齐齐相聚，不得把客栈外面的女性生物全部激动的尖叫。
“陛下。”
夙如卿和萧祈然齐齐点头施礼。
方思雨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方楚明的旁边，正面坐的是夙如卿，侧面坐的是萧祈然，相当于坐拥三美了。
“快过来。”
方楚明朝着方思雨招手。
“好。”
方思雨乖巧点头，几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有好些时间没见，你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方楚明看着方思雨越发白皙透亮的脸颊，和越发明亮的双眸，不禁拍了拍方思雨的肩膀感叹道。
“哪里哪里，比不得皇叔的风采，刚才朕还听见外面有姑娘在悄声开口说那骑着骏马的郎君可真是风采照人，她们都看的痴了。”
方思雨呵呵笑道。
“我听说你把国师请下山了。”
方楚明看着方思雨的眼神一刻都未曾移开过。
来了，原来三方会晤是等着她交代这件事？
“这个说来话长。”
方思雨长叹一口气之后，半响没有说话。
萧祈然：“……”
夙如卿：“……”
方楚明：“……”
“那就长话短说。”
方楚明有些不耐烦了。
“国师跟我一起下山了。”
方思雨利落的开口道。
方楚明：“……”
“哈哈哈，皇叔，朕开玩笑的，其实国师这次下来有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他顺带的。”
方思雨看着方楚明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倒是真心实意的笑出声，这么久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胆子突然变得这般大了，大概是因为背后有国师撑腰吧。
“他有什么事情？”
方楚明开口道。
“朕怎么知道。”
方思雨一脸疑惑的看了过去。
方楚明：“……”
“皇叔你不会以为国师会告诉朕吧，这么久以来，朕可是极力讨好，都没见得国师对朕开口说话一天超过十个字的。”
方思雨想了想张开了双手，一脸痛心：“朕还是第一次对人这般大献殷勤，结果简直是让朕分外痛心。”
“……你这番出来，倒是活泼了不少。”
方楚明看向方思雨，轻轻笑了笑。
“朕也觉得。”
方思雨煞有其事的点头。
方楚明完全没有话说了，他斜斜看了方思雨一眼，眼神一如平常一般凶狠凌厉，但方思雨对上他这般眼神，反而缓缓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方楚明看向方思雨挑眉。
“朕是在笑皇叔这里，眼角这里的笑纹。”
方思雨说着轻轻伸出手戳了戳，“皇叔，你这般马不停蹄的赶来，应该也累了吧，以来就来见朕，朕十分担心你的身体啊。”
这是在暗地里说自己老了？
方楚明对上方思雨的眼眸，却发现她十分疑惑的眨眼，语气真诚：“真的，朕比任何人都要担心皇叔的身体。”
这个倒是真的，他们无论怎样都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若是她死了，方楚明也不会好过。
一个是暴君，一个是贼子，暴君死了，贼子怎么可能会被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