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一时愣住的方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体反应快于她的大脑，向何之容微微鞠了下躬，“上次谢谢您。”
男人不甚在意，“没什么的。”
“两位，认识？”方青云疑惑开口。
“是，这位先生借……”方妙单纯心思一览无余。
何之容及时给打断了，“没错，方妙同学上次帮过我忙。”
明明是他帮了自己啊，为什么这样说。
“哎呀，我们方妙同学就是这样，不仅学习好，人也是很善良的。”眼见方青云又要管不住他那张嘴，开始喋喋不休了，席望津也放了个炸弹。
“何叔，你是今天回来的吗？”席家和何家虽同为世家，可交往并不密切，顶多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前几天回来的，你家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拜访。”
席望津明白这都是场面话，打太极地回过去，“爷爷身体很好的，劳烦何小叔挂心了。”
何之容笑了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顺口夸了一中的学生几句，就让席望津他们回去了。
席望津回去的时候，感受到了方妙的怔忪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方妙不愿意说，坐回座位就开始低头写作业，可席望津没用视线放开过她。
果然没一会儿，方妙就抬头，频频往楼下看去，何之容的车停在那里。
席望津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难道方妙也被何之容迷了眼吗？那男人看着温润如玉，似翩翩公子，扯开虚伪的皮囊，都是些脏污恶心的腐烂肉血。
方妙只是想借钱，她现在每晚回家，睡觉时都能惊醒过来，梦里她看见还不上钱的方宝平被人砍杀，她们一家也被追债的人追杀。
太可怕了，赌场里的那些人可不像是平常人那般，一条，不，几条人命对他们来说都算不了什么的。
方妙想过报警，可对方做的那么严密，上次就什么都没有查到，这次或许还会打草惊蛇。
方妙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何之容下楼了，楼梯的平台处还看得见男人时而被风掀起的衣角。
方妙立马站起来，急匆匆地就要往楼下跑。
刚下楼梯时就被方青云叫住了，“方妙，我正好找你，你过来。”
方妙不想去，可往楼下看一眼，男人已经上了车，自己再下去也赶不上了，不如问方主任来得快。
正好方青云找方妙也是因为何之容的事。
“方妙呀，这是何先生的联系方式，他说你帮了他的忙，都没来得及感谢你，让你打这个电话。”
一张名片被递了上来，上面只有名字和电话，其他职位什么的都没有，倒不像是一张名片了。
方妙拿过来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温暖却又害怕，前者是感谢何之容对自己的掩护，明明是自己借了钱，却反过来告诉别人是自己帮了他的忙。
后者是因为对方给了自己电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希望自己赶快把钱还上。
猜测人心并不是方妙擅长的事情。
可拒绝人是。
方妙从小到大，收过的情书没有几十封，也有十几封。而且多是当面拒绝的，可何衡的招式的确让她招架不住。
何衡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
方妙看着从今天放学就一直跟着自己走的何衡，不解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何衡避开这个问题：“方妙，我和你说了多少遍，叫我何衡，何衡，平衡的衡。”
方妙抿了抿嘴唇：“何衡，找我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可以了，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少年想对喜欢的人好，可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学着甘睿讲给他的狗血电视剧里，当了护花使者。
可方妙真的是不明白，自己本来十分钟能走到的，被何衡硬生生拖成了二十分钟。
“是不是因为席望津，我上次惹到你了？那我跟你道歉好吗？”
何衡扶住方妙要低下去的肩，“你真不记得我了？”
方妙觉得眼前这个隔壁班的同学从上次在医院见过一面之后，就越发不正常了。
“我该记得你吗？”
面对方妙的提问，何衡把自己精心打理好的刘海一把子撸了上去，露出有着美人尖的饱满额头。
这刘海还是他今天逃课趁热剪的，他看席望津就留着这样的头发，而起这样的话，攻击性会少一点，可能也会让方妙更容易接受。
“上次，巷子里我被人给打了，你帮我处理的伤口。”何衡的眼睛本来就比一般男生大些，还是内双，现在努力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狗狗眼。
方妙把他凑上前的脸用手指给小心翼翼地推了回去，“那个男生是你？”
方妙不可思议地开口。
“就是我呀，那次我还不小心撩了你的头发…”何衡以为方妙认出自己，肯定是带着惊喜的。
像自己这样的帅哥，哪个女生见了不动心，况且自己还特意收拾打扮了一番。
何衡在何之容来学校后，就知道自己一年的倒计时开始了，所以他要尽快让方妙喜欢上自己。
这第一招就是美人计。
虽然方妙长得也好看，可自己配她也是够的，再死皮赖脸一点不怕方妙不会动心。
何衡这如意算盘算打错了，方妙他哥颜值也不差，更何况席望津每次都会和她做题，所以对于好不好看，方妙也没有很大的反应。
有反应的是对何衡的死缠烂打。
方妙对着满是期望的何衡笑笑，“是你啊，那些伤都好了吧？”
感受到被方妙关心，何衡忙回答道：“都差不多了，幸亏有你帮我处理了，不然等去看医生的时候，肯定更疼。”
方妙在心里措辞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突然在自己的生活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正常交流。
“那就好，我……”
“我喜欢你。”何衡憋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也不看方妙什么反应，嘴巴里的话向滚落在地的珠子，弹跳个不停。
“我长得也不丑，应该不会让你倒胃，除了学习成绩差点，比不上你，但我努力努力，不会太难看的，最重要的是，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何衡越说越有信心，越说越有底气。
方妙被他这段“掏心掏肺”的表白给弄迷糊了，“对，对不起，我不谈恋爱的。”
“没事，我知道的，高考嘛。”何衡下意识认为学霸对恋爱避之不及的原因是这个。
这句话逗笑了方妙，“何衡，我拒绝你有两点，一是我不喜欢你，二是我不喜欢谈恋爱。”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喜欢上我你就会喜欢上谈恋爱的。”何衡自信道。
“何衡，你的推断未免太可笑了巴，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的。”方妙再一次强调。
然后就要进楼门。
何衡拦下了她，“方妙，话可别说得这么满，你都没有好好了解过我，怎么就知道会喜欢不上。”
方妙无意与他争论，从抬高的长臂下面弯腰闪过何衡，被校服包裹的长腿灵活地跃上了台阶。
头也不回道：“和你无关。”
何衡早知道追求方妙是场攻坚战，没有一点被打击的萎靡不振，冲着女孩的背影，声音响彻了楼道。
“方妙，我一定会追到你的！”
方妙只想扶额装作不认识这人，可旁边下楼的邻居早就认识方妙了，听到楼下有男生这么喊，下楼的步子都小了点，眼睛盯向方妙。
女孩边上楼边礼貌地点了点头，赶紧跑了。笑话，再不跑，今天的事就得让她妈知道了。
方妙一进家，方白英就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人大喊大叫的？”
方妙把她妈手里的拖把接过来，“没什么事发生，好像下面有人吵了架，在发脾气呢。妈，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一直下床干活，医生说了得静养。”
方白英知道闺女是为她好，可这天天干活都习惯了，突然像个闲人一样不动弹，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了。
心里想着，话也从嘴巴里说了出来，方妙无奈地笑了笑，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做方女士的思想工作了。
而楼下被方妙说是“发脾气”的何衡，还真在发脾气。
他往小区外走着，脚上上万块钱的鞋子使劲踢着一块石头，“跑得还挺快的，我就不信我何衡第一次追人还能追不上。”
说罢，心里的决定有多坚定，脚下的力气就有多大，一块小石子被踢得直接卡进了前面一堵墙的裂缝中，不上不下，掉不下来了。
何衡随手拦了辆出租，坐上走了。他不会想到，不久以后，他就会向那块石头一样，前进后退都不行，只能停在那里，感受煎熬。
方妙，手脚麻利地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后，母女俩也坐到椅子上开始吃晚餐了。
方白英提到给方妙她大哥，也就是方从东打个电话。往常这孩子都是自己就打过来的，可这么久了。
顾不上会打扰自己儿子的想法，方白英让方妙拨通了方从东的电话。
良久，电话那边响起明显嘶哑的声音，“喂，妈。”
然后是不断的咳嗽。
方白英急坏了：“东东啊，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一旁拿着电话的方妙，神色也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