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断桥搬出了方灼白,庆升达也不好再说什么,觉得自己这几年神经真是越发敏感了。
药剂让迟岁缓过了劲,虽然还是昏迷着,但是呼吸各方面已经很平稳了。
看着睡过去的迟岁,背对几人的断桥,眼睛里流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惬意。
车子开地很快,留下码头一片倒下的身影。
庆升达从车镜上看着身后的景象,发出嗤笑,“还想拦他,真是蠢货。”
庆升达知道这肯定是“焰火”里的人安排的,不是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徐天德搞的,就一定是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元览做的。
一个两个竟是和他不对付。
庆升达这次没猜错,这人就是元览安排的。
C市。
“好了,我知道了,让兄弟们都去看看伤。”说完就挂了电话,元览想过自己是没有可能劫下迟岁的,但是,再渺茫的可能性都要搏一次。
望着窗下的车水马龙,元览觉得两天之后的宴会,一定是“焰火”的重要时刻,比如易主,比如覆灭。
迟岁进了一栋别墅,是庆升达的。断桥也是有事要做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在迟岁衣袋里放了张纸条。
然后和达叔告别离开了。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旁边的大壮问庆升达,“达叔,你觉得宴会上上面那位会做什么决定啊?”
庆升达虽然觉得这样的询问有点过线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所以语气并没有多少苛责。
“多少年了,他做出的决定那个让我们能预料到了?还是好好办事吧。”
庆升达不轻不重地挡了回去,大壮也不再说什么了。
此时他们口中的那个看不透的男人正在安乐酒店顶层。
明亮的空间里,陈茶端坐在沙发上,手里的书本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滴”的一声打断了翻书的动作。
自从上次元览来过之后,就没有人来看过自己了当然,陈茶把方灼白早已经排除在外了,他来与不来,在陈茶的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
“在看书?”
果不其然,响起的是她厌恶的声音。
面对方灼白这种粉饰太平的样子,陈茶只想发笑,他以为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自己就可以配合他了吗?
痴心妄想。
对于陈茶的无视,方灼白并不觉得生气,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了。
早些时候,他还生气,对于陈茶的无动于衷恨意一片,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根本捂不热这一块石头,便放弃了。
总之自己将她拘束到这小小天地里,已经不顾她的想法了,之后的事情,又何必时时在意她呢。
于是方灼白不见丝毫有怒意地走到陈茶身边,然后抽走对方手中的书,“怎么又开始看这些画册?”
最近陈茶喜欢上了画画,元览是投其所好,方灼白却是眼见心烦。
不是其他原因,多年前,他大哥所学的专业就是美术。
陈茶眼睛转向别处,不回答方灼白的话。
看着对方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方灼白也不恼火,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陈茶将让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一脸平静的样子。
轻笑一声,“茶茶,你不知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陈茶眼神变也未变,方灼白爱弄什么幺蛾子,就任由他去。自己可不会和神经病待在一起就变成神经病的。
方灼白急不可耐道:“你知道你多年前和我大哥在国外丢掉的那个孩子吗?”
陈茶急速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却是止不住的颤音,那个孩子是她一辈子的痛,陈茶一直被关在这里,没有出去,也是有那个孩子的原因在的。
爱人孩子短短几年就离她而去,曾经的幸福还依稀看见,仿佛就是在做一场梦般。
她不知道方灼白提起那个因病去世的孩子是为什么,但是她不能听,她怕自己发疯。
那是个女孩,在自己的怀里时不哭不闹,却没想到会身患那么重的病。
就在陈茶回忆以前的时候,抛下了一个重磅的消息。
“她马上就会来了,我派人已经去接她了。”
“你说什么?!”陈茶惊问道,脸上早就不是平静淡漠的样子。
如期看到想看的,方灼白心底是极其的高兴。
毕竟相伴多年,陈茶或许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想法,他却是将陈茶了解地极其透彻。
“是啊,她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是吗?”
听到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一下子摔坐在沙发上,口中低喃,“不可能,当时那么乱,她还生病着……”
不是陈茶冷血不想认自己的孩子,而是那么小的孩子要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存活,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茶自小聪明,中考那天,她下午本来是一心只准备考试的,没想到出了意外。
有人找到了她,还带着自己的母亲。
那个男人凶神恶煞,母亲请求几次后,才换地单独和陈茶说话的空间。
原来是陈茶父母两人在国外一直是无国界医生,到处救治,却因为医术高超而被有心人盯上了。
在一次去往救治的路上被人带走了。
不过好在那个团队的头目是个聪明人的同时也是有良心的人,见夫妻俩和自己是同胞说话也是极为客气。
夫妻俩自然第一个要求是送他们回去,那人定然不同意,见夫妻俩一个劲地固守己见,男人自然有了怒意。
他先后准确地说出陈茶的名字和就读学校后,就让人把陈茶父亲关了起来,然后让人带着陈茶母亲,亲自将陈茶带去那里。
陈茶母亲对陈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逃跑,可是压根不可能,最后在双方的共同退让下,陈茶匆匆写下了那张给庆升达的纸条,就随母亲离开了自己的国家。
在那边待着,除了要求严格些,其他的倒没什么。因为陈茶觉得父母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好的,再说那领头人对夫妻俩的待遇也是很好的,住房饮食方面都是最好的。
夫妻俩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心里也没有办法,救也无法救,他们已经等了许久,却丝毫消息都没传来。
这广阔的戈壁,连有了方向指使都有可能逃不出去,极大可能是饥渴而死。
最后,一家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几年。
在这里,父母就是陈茶的老师,因为去当地的学校根本学不了什么东西,陈茶就提早跟随父母学习医疗知识了。
女孩漂亮也聪明,随着时间流逝变地越发动人了,这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兴趣。
陈茶父母不是傻子,虽然表面一片平静,但危机涌动,在这种枪声时有的地方,他们从没想过能一直安稳下去。
纵使他们平常将陈茶故意打扮地不好看了,可还是有人放到了心上。
就在三人犹如待宰羔羊般等待头顶利刃落下时,事情有了转机。
组织内部发生了暴动。
先前的头目没有弃陈茶三人不管,拼着最后一口气,让亲信带三人安全脱身,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侥幸活下来的三人被安置在了远离战火的其他城市,陈茶父亲等生活安慰下来之后,本来是准备启程回国的,可是陈茶母亲突发了恶疾。
一家人又陷入了痛苦之中。
医者不自救,陈茶母亲的病又是慢性病,这一蹉跎便是五六年,最后女人还是没能熬过去。
那时在当地医院就职的陈茶父亲,来年春天就倒下了。
他从小秉持着医者仁心,一心钻研医学,在这条孤独的道路上遇见了陈茶母亲后,两人犹如神仙眷侣般,在国外的战火连天的地方,实现着他们的梦想,最后却是这样的后果。
得病惨死,客死异乡。
陈茶母亲是为疾病而去,那他的父亲便是以心病而走。
离陈茶母亲去世不过半年,他的父亲也随爱人而去,只剩彼时还在上学的陈茶一人。
但陈茶没有预想中的痛苦,在那半年,她的父亲没有忌讳谈他的死亡。
或许是父亲早已给自己打好了预防针,陈茶没有痛苦到不能自理。
只不过,女孩自此笼罩上了淡淡的悲伤。
陈茶从小就被迫看见了许多人的离去,疼死的,被疾病活活拖拽而死的,直到见了父母的离世,她才白了活下去的意义。
享受每一天的阳光都是让人幸福的。
更何况能整日研究自己所学的知识。
陈茶学的也是医学。
每天的任务量很大,中午在学校吃完午饭后,她并不会回居住的地方休息,而是去离学校不远处的中心广场看风景。
看人来人往的风景,鲜活的生命让她很是轻松。
日复一日,两个月之后,深秋的风也开始有了利刺,刮得人脸疼。
陈茶准备以后就周末来了。
短短二十分钟稍纵即逝,闹钟响起,陈茶也准备站起来离开了。
没想到在自己低身拿起书本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
抬头看见是戴着口罩,露出了一双俊美眼睛的男人。
此刻对方的眼睛像是带着星星似的。
然后男人伸出修长的手,“你好,我有东西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