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方宝平稍微坐正了些，疼痛过后，口干舌燥，他觉得自己都要被渴死了，房子里没有窗户，连过去了多久他都不知道。
方宝平害怕了，他大声喊到。赌场里是有人被断手断腿的，难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是要被人给弄残了，不行不行，无边的恐惧笼罩了男人，只能声嘶力竭的呐喊，仿佛这样他就可以逃出去了。
不过巨大的声响也是引来了脚步声，听到有人靠近，方宝平立马狂喜起来，“大哥，大哥。”
方宝平拍打着铁门，希望对方能放自己出去，那门果真开了，可方宝平还没来得及请求对方，就被吓得又跌倒了地上。
“四，四爷。”声音颤抖。
四爷可以说是专门管赌场的，平时只听说四爷手多恨，心有多毒，现在见着对方穿的一身黑色唐装，散发出的狠厉，让方宝平止不住地害怕，他这下是真的捅娄子了。
“方宝平，你看看钱数对不对。”四爷把一沓子纸撇到方宝平面前，“啪”地一声响让男人打了个颤，这是要清账了。
方宝平哆哆嗦嗦地拿起来，嘴上谄媚地应着好，拿起那欠条，白字黑纸地写着他于什么时候欠了多少钱，红通通的指印还在上面。
方宝平眼睛胡乱地瞥着，每看到那数字，心里都是一跳，他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钱。
可他不敢嚷，现在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脸上本来欲哭无泪，可是嘴角硬要扬起来，样子怪异地不行，连之前勉强的端正样子都维持不了了。
可方宝平不自知，好声好气地问道：“四爷，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吗？”
只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四爷表情未变，还没说话，方宝平就被旁边黑暗里的打手一脚踹回了地上。
方宝平捂着胸口，猛烈咳嗽着但也没忘了求饶。
“四爷，咳，四爷我错了，是这么多是这么多。”
“方宝平，你赌瘾上了头，脑子不清楚了，没关系，自然有人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四爷说完这话，打手把旁边地上的纸条拿了起来。
接过来的四爷，眼眶深陷，浑浊的视线放在地上爬着苟延残喘的人。
场子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欠着债的，只不过这清账的时间是看上头的意思，方宝平或许还能再多逍遥个几年，可是催命符送了上来，哪有不接的道理。
“本金四十万，利息你也是知道的，这样，我也不为难你，连本带利凑个整，一百万就可以了。”此话一出，方宝平恨不得自己干脆晕死过去算了，一百万，他猴年马月能还完。
“四爷”，方宝平叫了一声，触及旁边给了他一脚的打手，目光瑟缩了下，语气放得更轻了。
要是方妙看到这幅场景，坚决想不到一脸狠相的施暴者会是现在这个说话都带颤音的可怜男人。
方宝平希望四爷能通融通融自己，“四爷，这实在是太多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上桌的时候裤兜里有个三位数都是走运了，那还有本事还这么多。”
“那是你自己的事，要是都像你这样随便求一求就能抹掉一些，那我开的不叫赌场，叫寺庙了。”四爷轻飘飘地说着。
“四爷，你是菩萨心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给小的指条路吧。”方宝平都快痛哭流涕了。
四爷嫌恶地站起身踢开了男人扒拉着自己裤脚的手，什么东西，他还没怎么样他，现在就哭得像个娘们一样，真是脏眼。
“你自己在这好好待着，给你三天，什么时候想好还钱了，就可以出来了，否则让人“伺候”上一番，烂死在这里面也行。”说完就走了出去。
方宝平欲哭无泪，这么多钱他哪能还的上啊，被逼到绝路的方宝平抓耳挠头的，就是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四爷按照上面的意思把事情办了之后，驻足在上楼的电梯门口看墙上的一副油画，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挺像那个姑娘的。
可惜，要被人硬生生地夺根摘下了。
手下在旁边摁了电梯后，主动问道：“四爷，要不要给里面的先尝尝滋味。”
这事他们一直都有的习惯，没想到四爷抬了抬手，“先别动他。”说不定以后还得敬着对方，不过后面这句话四爷没说。
他闯荡这么多年，“风水轮流转”这几个字已经深深刻在他心里了，所以但凡做事，他都会想自己是不是要留上一线。
想起前些时候伞下的惊鸿一瞥，他见过不少美人，可那个女孩现在还未长开，已经是倾国倾城，等以后……
只怕何之容不会像以往那么早腻掉放手的。
轻叹了口气，电梯来了。
方妙晚上回家收拾东西，护士说医院里晚上不让家属留下，她只好回来。
方妙打开灯，屋里顿时亮了，可眼前一片狼藉的饭桌让她知道，方宝平从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明明是关系最亲近的关系，可她妈妈都伤成那样了，方宝平还是无动于衷，方妙忍着心痛开始收拾家里和明天要带到医院里的东西。
一夜未眠。
方妙找她妈妈的工资卡始终没找到，无奈先通过打电话挂失了。
看着手机，方妙不知道要不要给她大哥方从东打电话。
她大哥也是个学生，打了只会白添烦恼，不如等妈妈好些了，再打也不迟。
方妙从小到大，或许是因为在这么一个并不平等的环境里长大，内心并不像外表柔软，反倒很有自己的主见。
这么一决定，就一个人又往医院走了。没来学校的方妙不仅引起了十三班的注意，当然也让何衡疑惑担心了起来。
是生病了，还是其他什么事情，忽然之间，何衡就想到了昨天方妙被老师急急叫走的事情，是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何衡从来都是个行动派，踢了踢坐在他旁边正眉飞色舞的甘睿。
“我去，那女的就送了何哥这么大一个…哎呦，我去。”甘睿正和几个同学吹嘘上次的事情，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马上就开口骂人了，转过脸一见是何衡。
马上变了笑脸：“何哥，怎么了？”
何衡肯定不会傻里傻气地让甘睿去问方妙干嘛去了，“你去看看隔壁班怎么了，一天天尽是吵。”
“啊，我没觉得隔壁吵啊。”甘睿挠了挠头发。何衡眉毛一挑，眼见长腿又要碰上对方的凳子了，甘睿马上站了起来，“我去，我去。”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没一会回来告诉了十三班发生的事情，当然，说之前，也没忘记先吹吹何衡的彩虹屁。
“何哥，你真是料事如神，你猜怎么了？”
“别放屁。”何衡昂了昂头。
甘睿抱着椅子的靠背，语气里满是惊讶，“十三班那个女学霸今天居然没有来学校！”
“为什么？”一旁有人立马问道。方妙的传奇不止在十三班，可以说哪个班都是知道的，现在有事，自然会有人想要知道。
何衡抬眼看去，往常就带着点狠厉的眼神，现在更添凶狠。
那个男生被这记眼神杀给吓得缩了缩脖子，再没有说话。
何衡仔细听着甘睿打探来的消息。“听说是家里出事了，好像是她妈妈。”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何衡又问道：“是什么事情？”
“这个我也具体不知道，就刚刚那些都是我答应请隔壁班的那个同学一顿大餐，才套出来的话呢。”甘睿略显为难道。
他又不是特务，哪有这么大本事把事情给查的清楚呢。
何衡自然看出甘睿的那点小心思，刚想说什么，恰在此时，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何衡站了起来，把手机握在手中。
一中是严禁学生拿手机的，但其他的学生看到是何衡拿手机，脸上都没有露出惊诧。
何衡按了按甘睿的肩膀，“你继续帮我去问问，饭我请。”说完不等甘睿兴奋地回答，就长腿一迈，出去了。
何衡脚下速度极快，进了楼上的露天阳台，本来只有一两个学生，看何衡面带凶狠地进来，本来想要放松放松的心思顿收，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何衡拿起手机，终于艰难地划开通话键。
“喂。”何衡先开了口，从沙哑的嗓音就可以听出男孩的紧张。
对面的男人似乎也听出来了，笑了笑，声音动人心弦。
“小衡啊，明天周末，我去学校接你吃饭？”语气虽然温和，但话语显然是不容拒绝。
况且何衡压根没想过拒绝。电话里的男人虽然和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可手腕了得。
即使何衡如今还没成年，但知道自己要是有了对方这座靠山，以后的路多少都会好走些的。
男孩应了一声，然后朝电话那边喊了声哥，虽然对方比自己大一辈，可岁数上也没差太多，况且男人不希望被何衡整天小叔小叔地叫，何衡只好改口为哥。
“怎么了？”电话那边语气始终平和。
“哥，我想留国内读大学。”
那边没给出回答，只留下一句，“见面再说。”
就挂了电话。
何衡失神地望着手机，他知道，对方肯定是不愿意的。
手中摆弄的棋子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试问哪个主人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