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见山的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好,便说让他托人卖到市里去,尤其是像首都这样的大地方。
可白见山摇了摇头,现在可不能露出一丝马脚来,在镇上卖出几副就可以了,他们现在还不缺钱。
陈茶白天看书看丈夫画画,到晚上吃完饭就早早睡了。
人人都说孕妇嗜睡,白见山起初也以为陈茶每天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由于怀了孩子。
可是,等到孕期七个多月的时候,陈茶逐渐一天只有几个小时清醒着。
白见山立马请了约瑟过来。
没想到这个治好了小镇上七七八八病人的男人左查右看,却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因。”约瑟说陈茶现在的各种生命体征都是正常的,嗜睡的原因无法查起。
看着男人着急的样子,约瑟提议 他带陈茶去市区看看,这边没有专用的仪器,查得不会很仔细。
白见山看着闭上眼睛的陈茶,咬咬牙,快一年了,应该不会再查他们了。
于是,男人在第二天陈茶清醒的时候,带她去了市区的大医院。
白见山不会想到,白善,他的父亲的确没再用太大力气去搜查两人的下落。
可是他的弟弟,方灼白像是疯狗般,命令下去的搜寻力度是越来越大。
方灼白当然不是为了他那个温吞的大哥,他要做局,把他大哥引进来,最好“绞杀”掉,陈茶就有可能来到自己身边。
陈茶,这个名字在男人舌尖上跳跃,方灼白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一看见这个大嫂,自然能看出来她不同寻常的美,可是再漂亮的容颜也会老去,看一辈子是会腻的,更不用说他们这种地位的人,什么漂亮美人见不到。
但慢慢地,他感受到对方的不同寻常来。
不同于一般女人的谄媚,陈茶身上都是一种干净的气质,脑袋里也都是知识,不是花瓶。
方灼白就是被这种淡雅温柔的气质吸引,看着女人和自己大哥的小动作,有时是扯扯衣角,有时是拿肩轻轻撞过去。
他想,要是她旁边站着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白见山进了医院,直奔妇产科。
医生很忙,白见山他们直到一个小时以后才进了诊疗室,而一个小时,也足够方灼白手底下的人和国内的人联系上了。
听到手下传来的好消息,方灼白自然兴奋不已。
不过脸上的微笑还没坚持几秒,方灼白的一句提问,让笑容彻底僵掉。
“他们为什么去医院?”
方灼白当初就想好了,给他们有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的医院都安排好人手,他就不信,他们能一辈子身体无恙。
“是陈小姐怀孕了,他们看的妇产科。”手下刚说完,就听到话筒另一边是一声闷响。
方灼白一拳狠狠砸向木书桌。
手下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半晌,听到那边男声嘶哑:“找人把孩子做了。”
“啊?”没想到方灼白这么狠毒,手下呆了好几秒,那边又传来声音:“算了,让医生把孩子取出来,随便丢掉。”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孩子的命了。
别说他没给过他们机会,他够仁慈了,男人拉满血丝的眼顶着书柜上的茶包,默默想着。
手下得了命令,不管用钱砸,用枪压,终于让那个白胡子老医生答应了。
陈茶进去躺下,医生看着明显着急的英俊男人,摇了摇头,真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惹了什么麻烦。
白见山看医生摇头,以为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忙用英语问道。
老医生本来不忍做那事,但感受到小腿处被绑起来的定时炸弹,他还是屈服了。
“病人情况可能不太好,先打针试一下吧。”
要是此刻的陈茶还醒着,一定会问医生为什么要打针,她是医生,虽然主科不是妇产,还是明白些的。
但现在只剩下一个白见山。
男人不希望陈茶在孕期吃药打针,是药三分毒,但陈茶现在昏迷不定的……
“医生,那药对孩子有没有不好的影响?”
老医生摇了摇头。
于是陈茶被推进单独的手术室,打了一针催生针。
药性很强,没一会陈茶就发动了起来,孩子生了出来,却极度虚弱,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被痛醒的陈茶,迷迷糊糊间看到好几个穿着手术服的人手里传递着一个孩子。
陈茶用虚弱的声音叫道:“孩子,我的孩子。”
有人看见陈茶醒了过来,一针麻醉又打了进去。
这次,陈茶没再能醒过来。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肚子平了下去,就连白见山也不见了踪影。
呆的地方也不再是那个她和白见山共同打造的温暖小窝。
而是酒店统一的白色,墙壁白,床铺白……
察觉到不对的陈茶想从床上下来,可还没下去,下身就是剧烈的疼痛,然后全身被痛感吸引,浑身上下都巨疼无比。
“陈小姐,你先别下来。”一个陌生男声传了过来。
陈茶抬头一看,是个金发的男孩,目测不会超过成年。
男孩很是紧张陈茶,连忙把手上的餐盘放到一旁,将陈茶扶好,垫好枕头,让她躺靠在床头上。
“白见山呢,就是一个东方男人,他呢?”陈茶焦急问道。
少年沉默地把餐盘端了过来,“陈小姐,你先吃点吧,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和我说,他人呢?!”陈茶一把推开那些吃食。
少年没有办法,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
他是白见山的一个朋友,怎么说,就是一个受尽了对方帮助的朋友,帮自己脱离原先那个家暴的家庭,送自己上学,少年对这个温柔的东方男人充满了感激。
而前几天,他接到一个电话,来自那个男人,他需要自己帮他。
男孩早就做好了报恩的准备,自然满口答应下去。
可到了现场,他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男人说床上躺的是他的妻子,刚流掉了孩子,正在有人查他们,因为一些原因,他没办法带走他的妻子,希望少年能帮助自己。
这个城市少年熟悉,希望他能给陈茶安置一个不被人找到的稳妥地方。
少年一口答应。
他们将陈茶装扮成上了年纪,要坐轮椅的老妇人,而白见山找到了另外一个女人,扮成了陈茶,和自己一起出去。
就这样,陈茶脱了身,因为身体原因,昏迷了近两天。
“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女人低垂着头,声音是显而易见的脆弱。
少年想起来那个昏暗的小酒店门口,男人深深吻了吻昏迷的女人,黑色的眼睛盛满了深情。
“他说,希望你能自己走下去,如果他能回来,他一定会找到你,但,要是五年之后,他和你还没见面联系,就让你彻底忘了他。”
少年说完,一声啜泣响起,女人抱着膝盖,在洁白的被子里埋下她所有的伤心。
陈茶知道,一定是他父亲那边的人,一定是。
可为什么啊,白见山他明明不喜欢那样的生活,他向往光明自由,向往理想的绘画世界,而不是那如臭泥坑般的现实。
他的父亲就这么狠心吗。
陈茶终究是个冷静的人,她知道现在白见山一定是被带走了。
自己回去只会让他更难做,那她等,等一辈子,她不信见不到白见山。
少年见女人情绪稳定之后,又仔细将白见山的想法告诉陈茶。
“他让你一定不要去找他,而且,你昏迷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他的弟弟,一个姓方的男人给你下的慢性药,导致的。”
“孩子是因为那个掉的吗?”陈茶立马问道。
少年点点头,然后就看见女人的眼彻底灰败了下去。
这么一个漂亮的姐姐,竟然短短几天之内,丈夫孩子就都离开了她。挫败失望不会是一点点的。
少年想起白见山脸上的示意,突然觉得世间的一切真是有意思,恶人过得潇洒,好人却是事事艰难。
白见山是被带回了国,被他的亲弟弟。
方灼白为表诚意,特地飞了过来。
兄弟俩第一次的久别重逢,是带着恨的。
白见山恨他不知好歹,而他恨兄长狡诈地将陈茶送走了。
“你果真就如他们说的那般恶心。”白见山那双眼里都是蔑视不屑。
当初他第一次要逃出去,为了让父亲转移注意力,就让人在几个弟弟里,把方灼白从到处嫌弃的环境里带出来,推进了白家。
可现在看来,自己做的是错误决定,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大哥,我是恶心,所以,我只想问一句,陈茶被你藏哪去了?!”
白见山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向了方灼白。
“畜生!”
不成想,看着白见山发怒的样子,方灼白笑了出来。
“是,我是畜生,那哥哥你是不准备告诉我她在哪里了?也可以,到时候,等我找到她,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白见山看着那人的可恶模样,攥紧的拳头再也没忍住,拳头挥了上去。
方灼白起初并没有挡,但发觉对方是想致自己于死地后,也开始还手。
白见山酣畅淋漓地和男人打了一场,虽然最后自己不敌对方,但算是出了口恶气。
所有的仇,他要一个一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