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没在叶九初心里留下任何波澜，她回到灯牌下，方离夏和秦娴正好到了，秦娴开了车，她便搭着顺风车一道走了。
云鹿山在正儿八经的郊外，是个不大不小的景点，车子开进停车场停下，三人休息片刻便开始爬山。
方离夏说是早就和秦娴约好了，实际上，她是在得到叶九初的同意后才跟秦娴说的。
她的目的很简单，用秦娴来帮助她了解叶九初的心理承受度。
前面一段，方离夏和叶九初走在前面，边走边聊，秦娴则落在她们后面，端着相机四处拍风景，很是悠闲。
方离夏的切入点总是平常而自然，上次在咖啡厅聊咖啡口味，这次来了云鹿山，她便聊这里的花草树木。
以此为出发点和中心，扩展到著名的山川古迹，风土人情，渐次深入，仿佛能将人带入一个平行的自由时空。
叶九初真心地道：“方姐，我真喜欢和你聊天。”
方离夏轻笑：“我的荣幸。”
总算是有信任她的迹象了。
朋友多年，盛景昀没拜托过她什么事，他那人性子也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是，自从她知晓叶九初的状况后，他每天一个电话，言辞恳切地请求她帮帮他。
几次沟通下来，她离取得叶九初的信任触手可及，不辱使命。
云鹿山并不高，景点的观赏性在山顶的一座寺庙，据传有几百年历史，败落得倒是挺沧桑，但香火不旺，跟闹着玩似的。
叶九初和方离夏在寺庙前的树荫下坐着休息，椅子是长条形，秦娴走过来，直接在叶九初身边坐下，她身子僵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扭头冲她笑了笑。
方离夏看在眼里，并不多言，风马牛不相及地问：“小九，信佛吗？”
叶九初摇头。
她是搞化妆品配方研发的，说得笼统一点，是科研人员，相信科学，无神论者。
“我信一点点。”方离夏说。
叶九初不解地道：“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还有信一点点的这种说法？”
方离夏想了一下，说：“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总喜欢找精神寄托，但知道没用，一边理智一边祈祷，可不就是一点点么。”
叶九初仔细一想，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们进去转转？”秦娴道，询问地看着叶九初，后者看向方离夏。
“原来我才是话事人啊。”方离夏打趣地道，起身往里走，“来都来了，去看看呗。”
天底下的寺庙都大同小异，若非要说这里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破得别具一格，恍惚间还真让人相信几百年历史的传言。
叶九初不信奉这个，进出没多大感觉，只跟着方离夏和秦娴烧了三炷香。
下山的时候，秦娴和她们并行，偶尔也加入谈话，叶九初慢慢放松，肉眼可见地变化着。
心思简单的人就这点好，像一张白纸，即使染上了污点，也可以再渲染成惊世名作。
半山腰上有吃的喝的，走了一路，不饿是假的，三人对付着吃了一点，方离夏说：“这真是我吃过最配不上价格的东西了。”
叶九初深以为然：“我们学校十块钱的盒饭都比这好吃。”
秦娴耸耸肩：“将就着吃呗。”
大小是个景区，即便一副随时都要关闭的破落样，也有它作为景区的尊严。
回到城区已经下午两点，秦娴和方离夏先送叶九初回北园湾，这才各自打道回府。
叶九初累得不想动，洗漱完了就睡觉，傍晚才醒。
手机上有夏冰雁给她发的消息，很多条，主题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人渣罪有应得。
她知道夏冰雁说的人渣是谁，随便打开个浏览器，热门新闻果然都是陈茂元。
报道里的名字用了化名，照片也打了马赛克，可叶九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站出来起诉的女生胜诉，陈茂元罪名成立，加上其他语焉不详的勾当，他最终的归宿是三十五年的铁窗生活。
陈茂元已经四十多了，这么一判，他的这辈子也就交代了。
叶九初突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压在心口的石头被移开，下面的黑暗透进了光亮。
她回复了夏冰雁，后者和她同仇敌忾地骂了五分钟。
叶九初失笑，和她聊完，想也不想地给盛景昀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他的声音比昨天低沉许多：“初初。”
喊完就咳了两声，叶九初问：“你感冒了吗？”
盛景昀答：“没事。”
连轴转加上气温又骤降，他做了奇奇怪怪的梦起来洗冷水澡，除非是铁打的，否则不生病天理难容。
叶九初叮嘱他：“你记得吃药啊。”
盛景昀心里一暖：“好。”
余睿提醒过他数次了，药也买来放在酒店里，他无动于衷，她一句话，他就起身烧水去了。
操心的特助见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得，他的话不是话。
叶九初本是要跟他分享陈茂元被判刑的事，但转念一想，原告就是他想办法说动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进展。
于是，嗫喏半晌，跟他道了一句：“谢谢。”
盛景昀不问都知道她在谢什么，“嗯”一声作为回应，又道：“怎么谢？”
她上次说要谢谢他，他趁机把人哄去了别墅住着，这次是分内事，可小丫头都张口说这个字了，那他要点什么呢？
叶九初着实没什么能拿出来谢他的，跟他调皮了一下：“唔，我再努力点，争取早日将盛氏的新品研发出来。”
盛景昀不疾不徐地提醒她：“夏季上市，不急。”
他不要这种谢，最好是能将她的心思分出一部分给他，再不济，哪怕是一个简单的亲亲呢？
可是，小丫头不会想到这些。
盛景昀无比懊恼自己的助理不是女生，这样的话，就可以去提醒她了。
思及此，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余睿，眸中满是失望，余睿脑门上冒出一大排问号，无辜又迷茫。
可惜他的老板不可能跟他解释，忙着哄老板娘，半个多小时后才挂断电话，而后问了他一句：“白茹希的事办妥了？”
小丫头揍过她一顿，那是她表达愤怒的方式，不是他的。
余睿点头：“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