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语并未去盛世集团,而是拐上了一条付雯不太熟悉的路,她命令司机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到了新丽公司。
付雯看过盛氏新品上市的发布会,自然知晓此公司的来历,更清楚叶九初就在里面工作。
她的女儿对叶九初有那么深的成见,来这里干什么?付雯不敢深想,只觉得心惊肉跳。
盛千语的车停在新丽门口,人没下车,不知在等什么。
付雯也没轻举妄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实在等不下去,手扒着车把,正要下车,却见门里走出两个人。
一个是付雯不认识的楚凡清,另一个便是叶九初。
前者手里抱着个盒子,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试剂,后者则是拿了一大摞资料,看起来是要送去什么地方。
付雯的动作顿住,下一秒,却见盛千语的车动了,引擎声轰鸣,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便朝着叶九初冲了过去。
大门前是个不算太宽阔的广场,谁都没想到停在那里的车会突然冲上来。
叶九初瞪大眼睛,本能地往旁边闪躲,那车擦着她的腿过去,将她掀翻在地,资料纷纷扬扬地散了一地。
不等她爬起来,盛千语阴沉着脸,急速倒车,变换了方向,持续冲撞。
眼看着那车轮就要碾上叶九初的腿,楚凡清扔了盒子冲过来,抱着她就地一滚,再次躲过一劫。
两人慌忙站起来,转身就往大门里跑。
然而,盛千语似乎铁了心要撞死她,那车子紧跟着逼上来,楚凡清来不及多思考,一把将叶九初推到一旁。
盛千语的车撞到楚凡清,却还不罢休,扭头朝着一旁的叶九初去。
不等撞死她厌恶至极的的贱人,车前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盛千语诧异地张大嘴,一脚踩了刹车。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叶九初三魂七魄都没顾上捡一捡,跌跌撞撞地去扶地上的楚凡清。
“凡清师兄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凡清师兄,你醒醒啊,师兄……”
叶九初的手掌触碰到一片温热的黏腻,她伸出来一看,满手的血,眼泪立刻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阻止了盛千语的付雯拨了急救电话,走到她身边,蹲下试了试楚凡清的鼻息,道:“小九,别担心,他只是昏迷了。”
叶九初只在除夕夜那晚见过一次付雯,她本来对人脸没什么特殊记忆能力,但这是盛千语的母亲,因此,她印象很深。
看见她在这里,叶九初一下没反应过来,像个脆弱的孩子,本能地想找安心:“三婶,凡清师兄没事的对吗?他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付雯道:“不会,救护车马上来了,他会好的。”
刚说完,盛千语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满脸阴霾地问:“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付雯起身,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又心疼又气愤:“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盛千语眼底恨意与疯狂交织,大吼着道:“我就是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付雯反手又是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盛千语缓缓抬手捂住两边脸,双眸赤红:“你打我?妈妈,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贱女人打我!”
“千语,妈妈求你,别犯错,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不好?”付雯泪眼朦胧,“不能杀人,是要坐牢的。”
“不会的。”盛千语摇头,这会儿反倒精明得很,“我是精神病,我不用负刑事责任,我杀了她我也不会有事。”
她从看到诊断书的那一刻就蠢蠢欲动了,因为她看过太多精神病杀人无罪释放的案例,她也研究过,知道自己和那些人一样。
付雯瞠目结舌:“千语,你……”
“妈妈,你让开,你让我杀了她。”盛千语说着去推她,“杀了她我就跟你回家,去哪里都可以,医院也行,让我杀了她,我以后都听你的。”
付雯一把抱住她,不知什么情绪更多一点,只是哭得很厉害:“千语,不要这样,别这样。”
盛千语用力推开她,狠狠瞪着叶九初,正要上前,救护车呼啸着过来,付雯半直起身子,双膝着地,死死拽住她的胳膊。
楚凡清被抬上车,叶九初也跟着去。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半条命都吓没了,直到楚凡清被送进抢救室,她才感官迟钝地反映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给盛景昀打个电话,对,打电话。
叶九初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找到手机,这才想起来,她和楚凡清只是出门送个资料和试验品,根本没把手机带出公司。
她浑浑噩噩地去了护士站,用座机给盛景昀打了电话,一接通,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哭,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四哥……”
那边,盛景昀正听余睿汇报关键工作,听到她的哭腔,他心中一紧,忙问:“初初,怎么了?没事,慢慢说,四哥在呢。”
“我、我在医院。”叶九初断断续续地说,“四哥,你在哪里?好多……好多血,我害怕。”
盛景昀一把抓起车钥匙:“初初,别怕,告诉我,在哪家医院?”
叶九初问了护士才给他报地址。
“我马上到。”盛景昀乘着电梯下楼,上车就走,速度恨不能提到最高。
他没挂电话,一直在和叶九初说话,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渐渐止住了她的哭声。
半小时后,盛景昀抵达医院,一上楼就看见蹲在护士站台前的叶九初,她浑身是血,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那一瞬间,盛景昀只感觉心脏被利器刺穿,疼得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大步走过去,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深怕她浑身是伤,最后捧住她的脸,哑声说:“初初,我来了。”
叶九初抬头辨认了一下,确认是他后,一头栽进他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咬着牙没哭出声。
盛景昀甚至不敢拍她的背:“没事了初初,我在呢,我们先去找医生。”
叶九初在他怀里摇头,嗓子有些哑:“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盛景昀的心落回肚子里,却还是不放心地问:“一点都不是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叶九初道:“膝盖疼。”
她今天穿的裤子薄,被蹭过又摔在地上,裤子破了个大洞,她的膝盖也血肉模糊。
盛景昀闻言打横抱起她:“我们先处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