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男人毫无理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没折腾两下徐向暖就受不住了,本来她就不是个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
男人这两下成功将她的耐心给磨完了,
“阿娘,阿爹这是怎么了?”
关键时候还是亲儿子关心他老子,可惜他实在太小了,要是再长大点该有多好。
“阿娘,你怎么不说话呀。”
徐向暖回神,
言语真切的对儿子说,
“你要赶紧长大呀,长大以后就能替阿娘分忧了。”
便宜母亲就是这么不靠谱了,娃儿还那么小就想着压榨劳动力了。可是下一秒善变的女人忽然收回了这句话,并不是她良心发现了。
而是徐向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铁蛋儿长大了,她不是就老了。
岁月无情,这方面徐向暖还是很注意的。
女人不管什么什么时候对于自己这张脸都看得特别重,想到这儿,徐向暖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的护肤品,真是日子糙了,人也过糙了。
保养这种大事现在都懈怠了,这怎么能行。
想到一出是一出的徐向暖忽然撇下屋子里的爷仨,自己一个人给自己折腾面膜去了。
嘴里碎碎有词的念叨着,
“这么长时间没去角质,也不知道现在这张脸上还有没有胶原蛋白。”
书上说女人生一个娃身体机能会提前老五岁,徐向暖一算,按她这具身体年龄来说,两个娃儿以后现在不就三十多了,好家伙,三十多正是鱼尾纹滋生的时候,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已经走到下半坡的时候。
当务之急,得抓紧时间补救,
可怜的父子俩,一个眼巴巴望着门口,一个苦巴巴闭着眼睛想要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个被他们需要的小妇人现在无暇顾及,可能是人家故意忽略的。
下午四点,已经提前做好睡前洗漱工作的徐向暖,一道道给自己最精致的呵护,过分夸张的给自己喷了几下香水,魅惑的玫瑰味儿熏得人上头,不过这些徐向暖都忍下了,这瓶被导购忽悠花了大价钱买的奢侈品,现在不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磨蹭了两个小时后,终于从临时的浴室走了出来,其实就是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铁蛋儿已经等得望眼欲穿,实在是会说话会走路的妹妹离不开人,不然他铁定要出去看看阿娘在做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
“阿爹都难受的睡过去了,阿娘你怎么还这么磨蹭。”
妹妹跟着他一起喊,
“阿娘,阿娘坏。”
小娃儿的声音奶乎乎的没多少力道,说出来像块棉花糖一样软软糯糯的,徐向暖根本没注意到。
但屋子里两个娃儿都注意到了空气中的这股熏人的味道。
徐向暖还来不及炫耀,
炕头蹦跶的小闺女肉乎乎的小手捏着自己的鼻子,嚷嚷着,
“臭,臭死了。”
铁蛋儿虽然没开口,但表情已经伤到了老母亲那颗脆弱的心。
被伤到自尊心的徐向暖愤愤不平,
“那个导购果然忽悠人,”还说味道因人而异,有的人受不了有的人就觉得很好闻。
心凉半截的徐向暖心疼她那八百块钱,更让她心塞的是,便宜儿子接下来的话。
铁蛋儿对阿娘说,
“娘,你今晚要不和阿爹睡在这边,我和妹妹睡到那个屋子去。”
徐向暖问,
“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感觉是在自取其辱。
果然,便宜儿子回答道,
“你和阿爹都不好闻,还是你们待在一起比较好。阿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真是难为你了,老母亲凉凉笑了一下。
隔壁那边热闹一直持续到傍晚才逐渐消停,那边众人散场,这边很快就开始了、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秦毅忽然吭哧吭哧的不安分起来,主要表现在他的手脚忽然打起了架势,有点像张三丰的那个醉拳。
猛不防,一个粗壮手臂抡过来砸到了徐向暖的胸口,那种肿痛感又带着点酸爽是不言而喻的。
气极了的小妇人骑在被子上,恶狠狠的对意识不清的男人警告。
“再不老老实实睡觉,我掐死你。”
秦毅嘴里咕哝了声,徐向暖以为他安分了。
谁知下一秒,天翻地覆,她瘦弱的小身子被宽大沉重如山的男人压在了身底下,不知道孙悟空被如来压在五指山下是什么感受,但此刻被压在男人身下的徐向暖有种窒息感。
醉梦中的男人忽然呓语了句,
“媳妇儿你好香呀,”
徐向暖没好气的推了下秦毅的身子,没推动累得手腕疼,
“香什么香,你臭死了。”
可是下一秒她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了导购那句话,有的人受不了就有的人觉得好闻。
小妇人忽然意识到什么满脸绯红,嘴里小声的说,
“秦毅你个大闷骚,喜欢这么魅惑的味道。”
也是她挫,挫的根本看不懂英文字母。
那进口的香水瓶身上写着情欲助兴,缓解疲劳。
导购其实已经把话说得委婉的不能再委婉了,奈何当时的单身狗空有脑子没有智商,听不懂人家耐心寻味的潜台词。
导购那话就差直接说了,
“回去和你家那位试试,你觉得不好闻,就有人觉得好闻。”
一直不修边幅的徐向暖压根就没那个机会,只是偶尔看到了拿出来闻一闻,自己都被自己呛到了。
没想到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用到了这个时候,看来有些东西都是天意,
这一晚注定是颠三倒四,不分昼夜的一晚。
明明是阿林洞房花烛,秦毅好像才是拿了剧本的那个。
第二天天气明媚,睡眼惺忪的男人一睁开眼,就感受到了怀里的异常。
掀开薄被,两个人又是不着寸缕,他表情先是僵了僵,接着脑子里有些画面纷沓而来、
回忆起来的秦毅想溜,照这情况小妇人睡醒了估计得闹。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男人向来都分得清楚什么叫做战略性撤退,您倒是真会为自己找借口。
县里忽然出通知了,各村必须强制性的接纳知青,这是硬性指标,完不成指标的村子会被县长亲自登门拜访,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人家还是一县之长。
老洼村这些平头老百姓拿什么抗衡,好在这次分下来的人数还稍微可控,有八个知青,三女五男。
也可能是阿林的结婚给村里人打开了另一条思路,家里有适龄男女的家长心思都活络起来。
在这儿之前,还有一件事就是评选村长。
安分守己的村民们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就二十来户人隐隐分成了三个帮派,大家都在据理力争,没到最后,谁都想当这个村长,毕竟大小都是个主事的官,即使没多少油水,但权利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
可是没等他们分出个好歹,跟着知青一起来的还有一纸授任书,上面写着,上面指定了林家的林南作为老洼村的新一任**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折腾了一阵儿的大伙儿兴致缺缺,不甚在意的表示知道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是知青点的建设,徐向暖刚穿过来那两件泥土房被村里征用了,当成了知青点。
趁这两天日头正好,顺便修缮修缮。
心口不顺,不服管教的刺头子带头反抗,
“凭什么呀,谁要住谁自己修,凭什么要我们出力,还真是接回来一群娇贵的祖宗。”
林南还没说什么话呢,心气儿极高的城里娃受不了了。
有个楞头青年直接开口,
“我们修就我们修,你们别瞧不起人。”
可嘴上说着容易,实际干起来哪是那么简单。
没吃过多少苦的城里娃连怎么摔土坯都做不到,谈什么修缮房子,其实说是修缮,那基本跟推倒重建没什么两样了。
老洼村是真穷呀,穷得村里的账本上根本没有一点钱。
林南幽幽的看着秦毅叹气,
“好兄弟,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秦毅心里好笑,这只笑面虎又开始给自己挖坑了,明明已经有了打算,非要在他这里炸一炸。
“你不是都想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林南给了男人一个赞许的眼神,真不愧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就连他想什么这家伙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含笑打趣儿,
“你说你要是个姑娘多好,咱俩在一起过日子岂不美哉。”
胸口被男人狠狠捶了一下,秦毅被恶心的当即嘴角没了笑。
磨蹭到半上午,逃避了一上午的男人终于不得不回去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屋子里隐隐有两个娃儿的笑声,秦毅站在门口停滞不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怎么变得这么怂了,哦,这不叫怂,他这是被女人折腾怕了。
“你站在门口数蚂蚁呢吗,”
小妇人平和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显而易见,这话是对他说的,不过听声音好像没什么异常,秦毅暂且放下了心。
徐向暖是真的心平气和,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来那么多的矫情。
徐向暖眉开眼笑问男人,
“蘑菇都晒干了,我们中午炒一点儿吧。”
秦毅没什么不同意的,面上小妇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不过耳畔中还似有似无的响起小妇人昨夜那句吐气如兰的呢喃,她说自己是个大闷骚。
闷骚男人现在可不就心虚落实了这句称呼,若无其事面不改色的应了声,又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蘑菇熬汤也很好喝的,”
徐向暖兴致勃勃的点头,
“那我们中午就做个蘑菇宴。”
新婚的第二天,男主江隶就从老林家搬出来了,本来人家订婚的那个时候他早就该提出来,谁让村子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落脚点呢。
一直耽误到现在,早先阿林在的时候虽说两人差了五六岁,但男人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都是互通有无的,二十来岁的阿林心智憨厚,十七岁的江隶略显成熟。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熟了还是有不少话可以聊的,现在人家娶媳妇了。
这个消息从发生到现在落实,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现在有了知青点,他再待在这儿不太好,况且知青就应该和知青待一块,免得落人口舌,最后无端被人排挤,真到那个时候就是镜子里的王八,两面都不是人了。
老秦家现在在村子里水涨船高,谁见了面不得态度敬重几分,谁让人家出了个好闺女呢。
秦母出门不夸张点讲,走路都是横着走呢。
“我家音妮儿可是有大福报的娃儿,真给阿娘长脸。”
秦小二那双大小眼现在都高看了妹妹几分,
“音音,你是不知道,现在都有人巴望着跑上门给哥哥说亲了,说的还是顾二那边的王户人,就是不知道那闺女长得好不好看,配得上你哥哥这么好的人不,”
装腔作势的岂是秦母一个,秦小二这副耀武耀威的做作样子看得秦音音眼疼,不想搭理洋洋自得的两母子。
“要说还是你妹妹好,也是你小子有福气,不然谁能看得到你。”
自从女主来了,秦小二在秦母眼里的地位越来越低,甚至现在毫不逊色的说,
秦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闺女,也是老秦家祖上积德,给她送来了一个善解人意逢凶化吉的座前童子。
不然就秦小二那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模样,这附近哪个瞎了眼的会瞅得上他,可惜秦小二现在还故作哀愁,一副顾影自怜的模样,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
被夸赞的秦音音心思就沉重多了,被人关注的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书中的情节还没完全开始,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就已经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花季姑娘峨眉轻蹙,一脸的愁容满面,没半点符合现在人的兴奋满足。
最想引起注意的那个老爷子现在不就没半点动静,秦音音蹙眉,是不是这一下又棋差一着,没入老爷子的眼。
炎热夏季里蝉鸣连连,凉风阵阵。
闭关中的老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秦母故意发出来的动静,老爷子怎么可能听不到,只不过他一向拿得比较稳罢了。
老的少的心怀鬼胎,各自打量。
这些都挨不到徐向暖的边儿,她们一家四口现在围在饭桌前,除了沉稳的男人,母子三人没出息的垂涎欲滴,明明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偏就露出这幅没出息的模样,
等得望眼欲穿,鲜味四溢的菌菇汤终于在千呼万唤中被人端了上来。
徐向暖自己咽了咽口水,又顺手给小娃儿湿淋淋的口水帘儿翻了个面。
小妇人眼巴巴的看着秦毅,嘴里轻声问,
“我们可以吃了吧?”
同样表情的儿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男人才能感觉到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秦毅没发话,被徐向暖抱在怀里的小闺女待不住了,小胳膊挣扎的就往前伸,
嘴里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吃,阿娘,吃”
不料向来好说话的老父亲拒绝了她,
秦毅薄唇微抿,一本正经的对小娃儿说,
“你不可以吃哦,牙齿都没长结实是嚼不动的。”
两岁大点儿的娃儿已经能够分辨大人的表情了,被拒绝了的小闺女也没哭,只是委委屈屈瘪着小嘴无声的诉说她的委屈。
另外得到允许的母子吃得可欢了,菌菇汤里不只有菌菇,还有她从蔬菜筐里挑出来各种下汤的辅料,包括火腿儿玉米青菜萝卜之类的主食,肥厚鲜嫩的菌菇味掩盖住了辅食本来的味道,香的人差点都吞掉舌头,比起大鱼大肉还是这些汤汤水水暖人心脾的食材比较合胃口,嫌碍事,徐向暖直接将怀里闹腾的娃娃塞给了娃儿他爹,
大快朵颐的吃起来,生怕晚一会儿汤盅里就被眼疾手快的儿子摸索完了。
“那块玉米阿娘提前占下了,不准抢哦。”
铁蛋儿吃得腮帮子鼓鼓,不甘示弱的回击。
“那阿娘不准和我抢火腿,”
火腿这个词还是从徐向暖嘴里说出来的,铁蛋儿记性好,当场活学活用,将老母亲的话回击回去。
小妇人不依呀,幼稚的和一个娃娃掰扯起来。
“你这么小的个子就得多吃蔬菜,多吃蔬菜才能长个子,吃这些不好消化的容易积食。”
铁蛋儿被阿娘这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糊弄的次数多了,阿娘现在在他眼里可信度不高。
“我每天活蹦乱跳的不怕积食,倒是阿娘现在肚子上的小肉肉都出来了。”
老母亲被噎的说不上话,瞪了一脸没有眼色的蠢儿子,试图用身份施压。
“不准说一个姑娘身上有肉,这是大不敬的。”
果然,冷下脸来的徐向暖当场吓住了小家伙,迟钝的铁蛋儿低头就看见心心念念飘在最上面的两片火腿不翼而飞。
小家伙嚷嚷道,
“阿娘,你怎么使诈,这不行。”
怎么个不行却说不上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向暖嘴里嚼了几下,顺着食道咽了下去。
趁徐向暖顾不上,铁蛋儿直接端着汤盅埋下头吃起来,跟个小猪护食似的。
母子俩你争我抢的手段层次不穷,看乐了一旁观望的老父亲,他一边眉眼温柔的给小闺女喂鸡蛋羹,一边注意这边的动静。
语气温柔的如同初春三月里的微风拂面,但是说出的话就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你们吃得这么欢,不怕一会儿肚子疼吗,”
母子俩吃得肚子都鼓起来,还不肯放下筷子。到时候别说积食了,撑的胃难受就不好了。
一语成谶,还真被他说了个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