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这群人,徐向暖终于可以休息会儿了。
身体倒是不怎么累,就是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一时觉得有些疲倦,不过说到这个,女主那几滴神水确实帮了她大忙,往日里累赘不堪的身子,现在多少都轻快了点儿,至少徐向暖现在不会动不动的就想晕倒,
徐向暖不甘心的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机会喝上几滴,那可是作者笔下妥妥的金手指呀,不仅美颜养肤,还可以延年益寿。
屋子里两小儿眼睛都快瞪直了,终于等到了便宜母亲款款而来。
徐向暖刚才趁着大家都撤了以后,将院门那扇严重撞击的有些倾斜的门板扶好,庆幸的是扶正了勉强还可以关上。
人都撤了,但院子外那几条流浪狗还眼巴巴的蹲着摇尾乞怜,徐向暖把刚才剔出来的两根骨头丢了出去,
本来是好心,但她却办成了坏事,院子外的三只狗抢得不可开交,在吃食面前,人和动物也没什么两样?
确定周围都没人了以后,徐向暖稍微放下心回了屋子。
刚一进门,炕头的两娃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老母亲心塞,这肯定不是因为看到自己。
她想不通的是小女儿才那么大点儿的人,也不知道眼巴巴的在看什么,
肉的吸引力就那么大吗?小娃儿口水就像接了线的串儿哗哗的往下淌,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铁蛋儿问阿娘,
“还有肉吗?我刚才把那块肉给妹妹分了点儿,她能吃东西了。”
本来还心平气和的徐向暖,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娃儿能吃东西了?那是好事,可那肉不是都喂进便宜儿子的嘴里了吗?
空气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老母亲差点就噎住了,这糟心孩子最后吐出来喂给妹妹了?
脑子里齐齐的飞过一排乌鸦,徐向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额头跳动的青筋,忍了忍,她硬是咽下了那口涌上心头的老血。
小娃儿张着嘴冲徐向暖咿咿呀呀的叫着,忽然口中蹦出了一声哥哥。
比起娘字的发音,这声哥哥咬字咬的可清楚了。
老母亲又心塞了塞,还真是给口吃的就是亲娘,这娃儿心眼都没长全,做事可比她现实多了。
铁蛋儿腾腾腾的跑了出去,一会儿又腾腾腾的跑了回来。
嘴里问道,“阿娘,你把肉藏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把肉藏起来了。”
徐向暖好笑的问,便宜儿子年龄不大,心眼儿倒是挺多的。
铁蛋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憨憨的对阿娘笑,
“那么一大锅肉呢,怎么可能是他们抢的那一点儿,阿娘肯定藏起来了。”
徐向暖点了点便宜儿子的小脑袋瓜,没好气的开口,
“鬼心思倒是不少,等着,”
徐向暖假意出去在厨房里转了个圈儿,厨房里一片狼藉,她都没眼细看,转了个身子直接回了屋内。
不过这次进去手上端了一小锅肉,和一篮冒着热气的松软馒头。
两个娃儿眼睛都有些移不开了,直勾勾的盯着那锅肉看,好像生怕它长了腿飞了。
老母亲无语凝噎,给没出息的儿子手里塞了一个馒头,又找了个小碗出来,将筷子上的肉过了两遍水放到碗里,小娃儿已经急不可耐的,伸出两只奶乎乎的爪子。
试图用手过来直接抓,
老母亲的洁癖发作了,实在是看不下去给找了一个小的塑料叉子。
谁知道那小爪子也不争气,握都握不紧,试了好几次都掉下来了。
眼看着小人儿急得都有哭腔了,徐向暖不得不放弃。
将小碗儿往没出息的闺女面前一怼,爱咋咋的。
便宜儿子已经热火朝天的吃起来了,小嘴吃得油乎乎,腮帮子鼓得严严实实,嚼都嚼不动了,嘴里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只爪子还想往盆里捞。
那副饿死鬼的样子,活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朝给爆发了,只管这顿不管下顿的往嘴里塞,不怕肚子撑破了吗?
徐向暖瞧得眼睛疼,实在是看不过去,拍了拍桌子,铁蛋儿这才稍微克制了一下。
那边那个小娃儿,一只手怎么都抓不住碗里滑溜溜的肉,急得两只小腿都使劲的扑腾儿。
没眼看,是真的没眼看。
真有那么好吃吗?她做得有那么香?
徐向暖多虑了,实在是这年代的人,对肉的渴望大过于口感,也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调料往里面放,再说这是长这么大铁蛋儿第一次吃到肉,不得表现得迫切一点儿,更重要的是,心里那股渴望烧的太旺盛了。
徐向暖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表情忽然就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是没熟吗?不是,火候到了,肉质很松嫩。
是盐放多了吗?也不是,根本就没怎么尝出盐的味道。
徐向暖一言难尽的原因是,这锅肉里,她到底倒了多少的冰糖呀。
这口肉还不能多嚼,越嚼越觉得嘴里腻得慌,怎么形容呢?就是已经甜过头了甜得都有些发苦了。
甜腻得根本就没办法下口,本着锄禾日当午,一口皆辛苦,
皱着眉,徐向暖硬是将嘴里的那口肉囫囵吞枣的咽下去了。另一只手凭空抓了一杯水就往嘴里灌,也顾不得上会不会被孩子看到,不过这会儿谁注意得到她呀。
两便宜娃儿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完全不觉得出有什么问题。
刚才那村里的娃儿虽然嘴上奉承,但不得不说,极大的满足了徐向暖的虚荣心。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吃,
试探着问便宜儿子,
“味道怎么样?难吃的话就吐出来,不用这么给阿娘面子。”
铁蛋儿嘴巴里塞得鼓鼓的说不出话,眼睛里的瞳孔却蓦然瞪大了看阿娘,
阿娘说的是什么傻话,这么好吃的肉怎么会觉得难吃呢?要他吐出来不跟要了他的命?
见劝不住,徐向暖也就不劝了。
篮子里的白面馒头,两个娃儿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徐向暖不敢再伸筷子,只好抓了一个馒头自己啃起来了。
嘴里嚼不出什么味道,不吃又好像不行?怎么大动干戈的做了一顿饭,到头来还委屈了自己。
徐向暖哀叹,腹部饥饿的感觉实在难耐,从自己往日那堆生活用品中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咸菜。
老母亲苦巴巴的就着咸菜啃馒头,两个便宜娃儿大口小口的酣畅淋漓的吃肉。
场面怎么看都有些心酸。
秦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背了袋东西走回家,那已经不叫走了,应该是踩着小碎步晃晃悠悠的跑回去的。
区区几百米的路,老太太硬是走出了一种凯旋归来的霸气凌然,秦小二上蹿下跳的想帮阿娘分担一下。
老太太看都没斜眼看她那小儿子,奸懒馋滑的样子。
秦音音很快就看到了自家的便宜阿娘和便宜哥哥两身影,从远处看过去就像西游记里的师徒二人,不管身边的猴子怎么蹦跶闹腾,老僧入定的师傅就是不为所动。
秦音音眼皮子跳了跳,屋里老爷子端端的坐在主桌上,一碗水喝了大半个时辰还是一碗水,那耳听八方的样子看得秦音音咋舌。
看来吃食真得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东西。
刚才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小徐氏那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动静没人听不到,家家门前眼巴巴的守着一堆人出来张望。
过了没十来分钟,那些半大孩子就回来了。
有心满意足砸吧着嘴回味无穷的大孩子,也有哭哭啼啼没抢到的小娃儿,甚至有的孩子无端的鼻青脸肿。
被家里大人问了几句,
孩子们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家长们开始炸锅了。
什么你家孩子欺负了我们家的狗蛋儿,我们家的二妞被人踹了一脚掉了颗牙。
村东口争执不休的打闹起来,秦音音穿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
妇人们之间薅着头发揪着脸,男人们直接就是上脚踹。孩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加油助威。老人们想上前去拉架又担心摔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
一眼瞧过去秦音音有些哑口无言,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便宜母子两人。
倒是听闻消息的村长出来吼了一声,才稍稍控制住了一下失控的场面。
被大人带回去有个娃儿可惜的开口,“阿娘,你是没吃到小徐婶儿烧的肉,香得我差点把舌头都吞掉了。”
大人嗔怪,“瞧你那点儿出息。”
吵吵闹闹的人群慢慢的有些散了,秦音音还没等到便宜阿娘和哥哥,
已经没有耐心的秦老爷子站起来对孙女说,
“音妮儿,你去老大那边过去看看怎么还没回来。”
终于那母子俩回来了。
看便宜母亲那得意的模样就知道满载而归,
秦音音安抚了一下老爷子,秦老爷子这才又坐了回去,重新端起那碗水慢慢的品。
一大包东西被摊在桌子上,除了秦音音,屋子里的祖孙三辈儿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其实大多都是一些徐向暖看不上的东西,比如那喝水的搪瓷缸子,小娃儿喝得麦乳精罐头,一大块土布,里面杂碎的小玩意很多,但能用得根本没几个。
母子两人看直了眼,尤其是盯着那罐麦乳精和看不清是什么的罐头。
老爷子眉峰皱了起来问,
“肉呢,不是过去要肉去了,带回来的这些都是什么?”
秦小二咋呼着喊了起来。
“还不是怪那帮兔崽子,没半点家教,跑到别人家里抢吃食来。锅里就那么几块肉早都抢没了。”
察觉到老爷子风雨欲来的怒目而视,秦小二放低了声音嘟囔道,
“也怪不到我们,谁让那便宜嫂子看不懂眼色,现在大家都没吃到,”
听到这话,秦音音脑海里过滤了一下,照她的了解,那看起来不温不热的大嫂,不像那么没有城府的人。
肯定多少藏了点儿,
秦老爷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问秦母,
“真是一点都没了吗?”
秦母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伏低做小了快二十年,已经形成了一种对老爷子潜意识里顺从的惯性。
秦母伏着身子煞有其事对老爷子说,她已经里里外外把那屋子翻遍了,要真还有肉不可能找不到。
秦老爷子已经对这娘俩放弃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秦老爷子沉了沉声对秦音音说道,
“你现在过去那边看看,”
果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真是一点儿可能性都不放过。
秦音音走出家门还在想,以后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还是要谨小慎微,这老头比她想象的要难缠多了。
秦音音走后,秦小二一双手痒痒的,总想碰碰那看不出是什么的罐头,听别人说,能用铁皮盒子装起来的都是些好东西,
秦母拍了一巴掌跃跃欲试的小儿子,
“等你妹回来一起吃,”
“干什么都要等她,娘,你偏心,最后给音妮儿留点不就行了”
老爷子没说话同意了。
秦小二高兴地跳了起来,捧着那罐头就兴致勃勃的去找剪刀,这东西用刀尖撬一下比较好开,他以前见村子里顺子哥就是这么开罐头的。
不过人家开的那是水果罐头,摇起来晃里晃荡听起来大多都是水。
不像他怀里这个,沉甸甸的有些颠手。
老爷子喊到,“拿过来开。”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秦老太屏住气儿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小儿子的手,
秦小二压力大的对秦母说,
“娘,你别睁着那么大的眼睛盯着我,手心都出水了。”
这话不是虚话,在老头子锐利的眼神和母亲巴巴的注视下,秦小二手滑得有些使不上劲儿,剪刀戳了好几下都没戳开,还差点绞到了自己手指头的肉。
终于罐头口被戳出了一个洞,没等大家高兴,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四散开来。
顺着这个口使了一下力,罐头被打开了。
那股冲鼻的酸臭味袭来,直面迎来的秦小二吸了一大口,胃里泛酸扶着桌子就大声咳嗽起来。
没躲过的秦母忍不住呕吐了两下,没吐出什么倒是恶心了一旁的秦老爷子。
老爷子花白的胡子翘了翘,一只沟壑林立的手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发白的瞳孔气得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用手里的拐杖墩了墩地。
缓过神来的秦小二愤愤然的骂了一声,
“这什么鬼东西这么臭,茅坑里的屎都比它强得多。”
门口有人走过捂住口鼻问,
“老秦嫂,你家小二是不是掉进茅坑了,怎么这么大一股味儿。”
人家其实说得已经很含蓄了,那东西不单单只是恶臭,就好像腌了许久的咸菜,酸了吧唧还夹杂着一种腐烂已久的味儿,闻多了都会昏厥过去。
徐向暖随手塞进去的这罐,是她大学的时候看别人恶搞好奇买来,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鲱鱼罐头,因为一直没勇气打开搁置着,现在不就用上了。
老秦家,祖孙三人,成功被恶心的没了胃口,这会儿别说馋什么肉,吃什么都张不开嘴了。
老爷子摆摆手对孙子吼着,“赶紧把这鬼东西扔出去,别脏了家里这块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