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离开画眉山庄,和乘黄向西行了三日。
这日正行间,唐糖见天色阴沉,风虽不甚大,棉袍子在身上竟有飘飘之致。
雪虽已止,寒气却更甚于前。
她心里叹道:“多亏了蓝叶的棉衣,不然准被冻死!”
又行了一会儿到一处市井,这里约有两三百户,白茫茫被雪漫漫地压着,异常冷落。
真是雪满山城人尽藏,空留老鸦叫地寒。
唐糖找了个小酒肆,揭起帘,俯身入去。
她现在的身体已不比从前了,既怕冷,还时常会觉得饿,仿佛又回到了解放之前,要不是有乘黄,恐怕御剑飞行都飞不了几米。
进到里面,只见屋子里升了一个大火盆,没有客人,伙计们都围在火盆旁闲聊。
唐糖解了包裹,拣了个靠窗一处坐下。
一个酒保老远跑来问道:“客官打多少酒?”
“先取一壶热的。”
酒保又问道:“客官要什么下酒菜呢?”
“有什么下酒?”
酒保道:“有牛肉,肥鹅,还有新鲜的山鸡,烫了吃清香美味!”
唐糖想了想,“那就山鸡 吧”
“好嘞,您稍等”酒保先端了壶热酒送了上来。
唐糖一边喝着热酒,一边望向窗外。
只见天色越发暗了下来,朔风渐起,纷纷扬扬又卷起一场大雪来。
门外大小树枝上昨日的雪还没化,又堆上新的雪花,像簇新的棉花裹着一般。
树上几只老鸦缩着脖颈不住地抖落翎毛,怕新雪堆在身上。
又见许多麻雀躲在屋檐下,也将头缩着,其饥寒之状甚为可怜。
这时,小二端上山鸡片和数般菜蔬。
那山鸡片吃着果然有点清香,与一般不同。
唐糖不禁问道:“这鸡缘何吃着清香?”
酒保回道:“这山鸡专吃松花松实,所以有点清香,也叫松花鸡。”
这时,窗外那老鸦刮刮叫了几声,仿佛在号寒啼饥,引得唐糖又朝外看去。
那酒保也看着道:“这些鸟雀也是可怜,今年天气早早便冷了,草木之实经雪一盖哪还有呢,天若放晴,雪化一化被风一吹又变作了冰,仍然没得吃,要是撑不到明年开春,便是活不了了。”
正说着,屋内又进来七人,为首两人身材高大。
头上皆戴着暖帽,身穿貂鼠皮袄,浑身上下堆了层雪。
脚上獐皮绒靴,也已被雪泥漫了帮子。
剩下几人头戴毡笠,身穿粗布衣,这些人一进的屋来便将帽子摘掉拍打上面粘的雪,拍完帽子又抖落衣服。
酒保忙去接过暖帽,腰刀挂将起来。
为首两人单独入了座道:“切二斤熟牛肉,取两角酒来。”
酒保应了连忙去取。剩下五人坐了另一桌要了些吃食。
为首两人离唐糖较近,只听其中一个道:“这般大雪,路又难走,哪里去寻船只?”
另一个道:“不走水路,那就是旱路,山路本崎岖,这雪天路更难走,一不小心还可能跌进深沟里呢。”
“是啊,这离轩辕国还远着哩,今年虽说天寒毛皮能卖个好价,可这路也忒难走了些,不如我们先在此盘桓两日,等雪停了化了些看清路了再走。”
“这样也好,我听说就这天可害苦了在路上的不少人呢!”
“是啊,这到了深冬腊月,富人还好过,穷人怕冻死不少哩。”
“这天还把许多树都冻死了,明年春天不知能不能挺得过来呢。”
“树还能被冻死啊,你开什么玩笑。”
“我也是听前院好事婆子说的,也不知真假,到了春天便知道了。”
正聊着酒保铺下一大盘牛肉,数盘菜蔬,两个大碗,两壶酒。
二人便不再言语吃将起来,外面的风雪逐渐小了,最后又变成零星小雪。
唐糖正打算结账,继续西行。
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两男一女,头上戴着毡笠。
这三人一看便是修炼之人,步履轻盈,身上没有雪,穿的也不是很厚。
唐糖只捎了一眼,也没甚在意,但中间那个女人说的话,却让她诧异的抬起头来。
“也不知南宫唐糖那个女贼逃到了哪里!”
唐糖放下酒杯,朝那说话的女人望去。
只见那女人四十多岁年纪,瘦长黑脸。
因为太瘦脸颊有些凹陷,她长的既刻薄又呆板,要是再加副眼镜,妥妥就是一个教导主 任。
“王二娘!你先坐,着急什么,那南宫唐糖她跑不了!”
一个方脸,嘴巴上有两撇胡子的胖子,找了张空桌带着教导主 任,和另外一个虬髯大汉坐了下来。
酒保忙乐呵的跑了过去,问他们吃些什么。
唐糖纳闷,这冰天雪地的,哪里冒出个王二娘在这里骂娘。
话说,那个王二娘是什么人?她到底认识几个南宫唐糖。
唐糖竖起耳朵,又凝神去听。
“王二娘,听说那个南宫唐糖剑法了得,还有凌云在手,我们去找她麻烦不会反被收拾了吧?”
那个方脸胖子说道。
王二娘轻蔑一笑,“哼!就凭她?她偷学我王家的‘急风电剑’在江湖上招摇撞骗,若是遇到我王丽平定叫她原形毕现!”
唐糖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我去!什么叫我偷学你家的急风电剑,这简直就是蹭我的热度嘛!”
唐糖心里骂道,她摇摇头,只当个笑话听了,原本对金门王家的好感也顿时全无了。
这时,与王丽平同桌的虬髯大汉说道:
“也不知那个南宫唐糖是何来路?就算她是南宫离的女儿,有凌云在手,但是剑上电光却不得不叫人怀疑。”
“那还用说吗?!”王丽萍拍了下桌面,惊得周围吃饭的人都抬起了头。
“在这大荒除了我王家的‘急风电剑’还有谁会发电!那小妮子偷学了几招就到处兴风作浪,她要是知道我这个王家电剑本尊在此,恐怕早就吓得屁股尿流了!”
王丽平的口气极为狂傲,表情也甚是不屑。
同桌的两人忙附和道:“是啊!王二娘你在江湖成名已有二十多年,岂是一个小娃娃可以比的!”
连邻桌穿裘皮袄子的那些人,都谄媚的连连点头。
他们完全没想到,身边还坐着这么一位有名的人物。
唐糖着实恼火!
她将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上,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