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狩猎继续进行,和昨日不一样的是,大家并未再相互寒暄或是较劲儿,而是各自为了更多的猎物忙碌。叶秩原本也没打算要赢,白慕辰担心他伤口裂开,不让他骑马,叶秩索性直接牵着马带白慕辰在树林中散步。
白慕辰则是自得其乐,捡了什么都往马鞍袋里装,看的叶秩一脸无奈。
“慕辰,你又捡了什么放进去,我怎么看着黑乎乎的一团?”
“是栗子,养胃健脾,补肾强筋,从前进山,也会捡一些回去。我看这越麓山的栗子个头还算大,想着捡一些回去煮进粥里或是炒着吃。”
或许是因为在清嘉城的时候叶秩没有和白慕辰一起进山的机会,所以才没见过他这样低头捡栗子的可爱模样。
叶秩在边境的时候也曾去过很漂亮的树林,见白慕辰时不时蹲起,笑着和他讲起故事来。
“我在边境的时候,年纪小,战事没有那么紧张,我就会和苏渊叶麒一起往附近的树林子里跑,那时候父亲忙于军务,没时间管我们,我们就在外面玩一天才回去。我记得那里,有片林子是彩色的,红色的树叶,金黄色的果子,地上还有许多深蓝色的花,我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只是经常拿来在石头上写写画画。”
树上忽然掉下来一个松塔,叶秩抬手将它稳稳接住,看着树上的松鼠微微愣神后迅速跑开,笑着把松塔递给白慕辰。
“看看还有没有松子。”
“少将军这是雁过拔毛啊,松鼠也要准备存粮过冬的,我们做人的有那么多东西可以吃,就跟它抢了。”
说着,白慕辰动手将松塔里的几个松子连同手里的几个栗子一起放在石块上,牵着马和叶秩一起离开。
两人并不打算往林子深处去,走走停停的赏景玩乐,不知不觉间,细碎的雪花飘落,落在脖颈间,带起一片冰凉。
叶秩走到白慕辰身边,将他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些。
“回去吧,山中的雪不容易停,会很冷。”
待到两人回到行宫后,才发觉陆琮也已经回来,正让手下侍卫搬弄着一头鹿。那头鹿看起来肥硕异常,通体雪白,虽说中了箭,却并未倒下,依旧是拼尽全力挣扎着,一个侍卫不经意间更是被它撂倒在地。
那侍卫也是个气性大的,拔出佩剑就要要了那鹿的命,就在此刻,陆景却忽然上前拦下那侍卫。
“这是太子选定要在今晚献给陛下的猎物,是要选定时辰才能杀的,你此刻若是动手,无异于和太子殿下作对。”
虽说陆景在朝中的威望远不如太子,但侍卫却还是不敢和他公然抗衡的,见陆景阻拦,也不敢造次,收了剑退到一边去,把鹿困在兽圈里边自顾回去休息了。
陆景在兽圈旁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回房间内。
陆景和叶秩的房间正好相对,此刻倒是直接到叶秩这边烤火,眼见白慕辰在一边炒栗子,桌案上摆的一堆一堆,有果子,也有草药,唯独没有猎物,一脸疑惑的问道。
“叶少将军这水放的是不是有些明显啊?一个猎物也不打,只跟着白公子捡山货喝采草药了?”
叶秩闻言一笑,伸手直接将白慕辰抱在怀里。
“是他太在意我的伤,根本就不让我上马,这一个来回都是遛马。这些小东西大多都是他捡的,草药我也认不全,都是他在一边指点。”
这样的动作,是不是有些太亲昵了?陆景会不会,也不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若是因为自己牵连叶秩,该怎么办?
白慕辰心里有些不安,悄悄拉开叶秩的手臂,拉着椅子坐远了些,生怕陆景会误会什么一般。陆景也是看出了白慕辰的担心,出声解释道。
“白公子不必担心,叶少将军早已和我说过,你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明白叶少将军和白公子之间的感情,因为我也曾遇到过那样一个犹如阳光般温暖的人,只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还是第一次听陆景提起他也喜欢男人,白慕辰虽说有些惊讶,却还是柔声安慰道。
“殿下仁义,日后定会有人愿意陪伴殿下。”
许久,三人都并未说话,直到地面覆了一层白雪,陆琮从房间里走出来,朗声吩咐着门前的侍卫。
“再过一个时辰就杀鹿,记得拉远点杀,别脏了行宫。”
因为陆琮说话的声音很大,叶秩和白慕辰还有陆景都听见了,顿了好一会儿,陆景才开口感慨道。
“他有时候,真的很过分。之前的几头鹿,都是身量未足的幼崽,打到根本就不算什么本事。”
白慕辰回想起昨日烤架上的鹿,从脖颈的位置被砍断,肋骨和腿骨清晰可见,比山羊还要小些,可见是头不大的鹿。今天这一只呢,看起来是很大,但却总有什么不对劲儿。就在白慕辰思索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悲惨的鹿鸣。
那一刻,白慕辰才终于知道了缘由。
“那头鹿是有孕的母鹿,说不定,小鹿就快要出生了。”
这样冷的时节,小鹿出生本就极为难得,更何况是这样罕见的白鹿。陆琮却好像没有心一般,将它抓回来吃肉。
那一刻,陆景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白公子,鹿的叫声不对,此处只有你会医术,你可愿救它?”
“在所不辞。”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白慕辰便跟着陆景一起走出房间,走到兽圈近前,陆景也是拿出自己皇子的架子支开了侍卫,和白慕辰还有江烨一起,将白鹿抱到树林中的一处山洞里,在角落处生了火。
白鹿似乎有灵性,乖乖的卧在干草上,任凭白慕辰为他处理伤口。白慕辰似乎从前就为动物处理过伤口,此刻动作十分熟练,甚至还温柔的抚摸着白鹿的脖颈。
“别怕,你的伤口很快已经处理妥当,不过,你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暗中跟来的叶秩,就守在山洞门口,看着里面三个大男人给一头白鹿接生。心道果然一个两个都是性情中人,为了救白鹿,就忘了最难办的太子。尽管如此,叶秩却还是不愿阻止,似乎救白鹿不是和太子对抗,而是给他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