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大,不过半个时辰便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白慕辰满手血污,却是看着站起身来的小白鹿笑的欣慰。无意间瞥见倚在洞口处的叶秩,大步走了过去,犯了什么错误一般低声解释。
“我知道救白鹿或许会惹怒太子,但白鹿罕见,本该是这山中灵兽,而不该变成人们的食物。”
叶秩和白慕辰想的一样,狩猎两日,猎物多得很,少一头鹿不会如何,问题不过是出在太子身上而已。况且这一次陆景和白慕辰一起救下这白鹿,被支走的侍卫想必也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若是要怪罪,想必是谁也跑不了。
拉着白慕辰到河边洗了手,又把他冰凉的双手暖在自己手里,这才一脸无奈的回答。
“没什么可怕的,见招拆招。瞧瞧你这手,都冻红了,叫上五殿下和江烨,咱们赶紧回去吧。”
虽说回去就要面对太子的质问,但总好过在这雪地里站着。
山洞距离行宫并不算远,一行四人回到行宫便被陆琮的近侍无渡拦下。
“五殿下,叶将军,太子殿下丢失了猎物,此刻正焦急万分,属下怀疑此事和五殿下还有白公子有关。我看着,白公子的衣袖上有些血迹,不知是怎么回事?”
白慕辰穿着淡青色衣衫,染了红色血迹很是明显,这会儿解释起来,说什么都显得有些牵强。正思索着该如何周旋,白慕辰却是忽然咳嗽起来,微微侧过身调整着呼吸。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无渡跟着太子殿下,怕是也把自己当做了皇亲国戚,见白慕辰不理会,只当他是故意找事,咬牙切齿的拔了剑直指白慕辰胸口。
“问你话呢,回答。”
还真是狗随主人啊,陆琮的近侍都如此嚣张,平日里不知做过多少亏心事,今日就权当是替天行道了。话音未落,叶秩便上前一步握住无渡的手腕反方向弯折,随即厉声呵斥。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的人大呼小叫?这件事我们自会和太子殿下说清楚,用不着你一个小喽啰费心。今日我就告诉你,他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我将军府的座上宾,今日我不废你的手,但你必须给他跪下道歉!”
无渡这还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叶秩,实在是没想到他是个如此硬气之人,本想着挣脱之后去向陆琮通报,谁知叶秩力气极大,他根本无法挣脱,只好服了软,双膝跪地向白慕辰道歉。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对不住,还请白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属下失礼。”
用不着白慕辰回答,叶秩就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和陆景一起走进了正殿。
此刻陆怀远正坐在正位,陆琮则是在一旁来回踱步,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着急,见陆景等人走进,当即上前气愤质问。
“五弟,我的侍卫说是你以寻找柴火为由把他们支开的,是真的么?那白鹿伤了腿根本就跑不了,一定是有人救走的。五弟,你身子不好,一个人也抱不走那鹿,究竟是谁的主意?”
此刻陆琮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指白慕辰和叶秩带坏了陆景,谁知陆景提也没提白慕辰和叶秩,而是直接自己独揽罪责。
“皇兄,鹿的确是我放走的,你若是生气,打我一顿发泄一番吧。”
听他说的这样理直气壮,陆琮一时间也是气的无话可说,拂袖离开坐在右侧的位置上不在说话。陆怀远也是并未想到陆景竟会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作为,想着陆景原本就不善演策,其中或许有隐情,将目光转向陆景,沉声询问。
“景儿,那是你皇兄最好的猎物,你为何要这样做?”
“回父皇,皇兄猎得的鹿并非普通鹿种,而是极为罕见的白鹿,它怀有身孕,即将生产。儿臣看那鹿通体雪白,在儿臣靠近后甚至鸣叫求救,十分有灵性,所以才请了叶少将军和白公子协助,将白鹿带走,此前,它已经生下一头小鹿,伶俐可爱。”
陆景面无惧色,站在陆怀远面前将事情和盘托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听得陆怀远也是为之一振,先是怔住,随即笑着上前握住他的手,将自己惯用的剑交给他。
“好啊,朕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心有大义,还像你母后一样善良。这把剑,父皇就要拿不动了,今日就把它交给你,日后,你就用它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吧。时间不早了,先尝尝今日的猎物如何,来,坐到父皇身边来。”
就这样,陆景坐在陆怀远身边,两人同桌饮酒,相处愉快。而陆琮则是看不过眼,他才是太子,却被自家五弟抢了风头,又是送剑又是同席,照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废太子了。
一连喝下几杯酒,陆琮便直接走到叶秩桌前,低声问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陆景寂寂无名,你为何选择他?”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臣不过是觉得和五殿下聊得来,所以才走得近些。倒是有一事,臣想问太子殿下。百花楼旧案中的嫌犯暗影,为何会出现在越麓山,设下连环陷阱来要臣的命呢?”
本以为可以得手,至少能除掉其中一个,谁想到倒是他们三个都全身而退了。陆琮实在不想引火烧身,只是笑着回答。
“暗影?本宫不知道此人。至于百花楼旧案,就更是不了解了。叶少将军尽兴,本宫不奉陪了。”
说完,陆琮便直接转身离开,反倒是陆景坐到白慕辰和叶秩身边,借着酒香谈天说地,叶秩和陆景聊得投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白慕辰则是坐在一边看着两人。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理想中的国度。
陆景为君,叶秩为将,若是真有这样一个国度,想必会是国泰民安吧。
可他私心想着,叶秩不该再做将军,而是应该做个闲散普通人,想喝酒就喝酒,想睡懒觉就睡懒觉,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每日醒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每日要做的事,不是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