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囚这种事自是要准备万全,毕竟叶秩手下的精兵不是闹着玩的,而齐盛既要救人又要隐藏自身,实在是要费些功夫。一刻钟后,横舟收起地图转身要走,齐盛却也跟着起身,忽然开口将他叫住。
“若是救不出,便灭口。”
“是,属下一定将您的意思准确传达给他们。”
一刻钟后,丞相府内飞出一只信鸽,直直朝着清嘉城的方向而去。次日天色未亮,叶秩和白慕辰便已经上了马,紧随其后的是两辆囚车,一辆关着花明月和暗影,另一辆关的是百花楼中的几位姑娘。
队伍的最末端,是叶麒和苏渊。
借着月光,叶秩感受到白慕辰坐在自己的身后,来自他身上独有的淡淡草木香气时不时冲进鼻端,温热的吐息就洒在耳后,如此近的距离,只让他觉得分外欣喜。
不知什么时候,白慕辰环抱着叶秩腰身的手紧了紧,叶秩匆匆勒了缰绳,沉声询问道。
“可是有什么不适?”
“没有,安心。只是方才险些睡着,再不抱紧些就要掉下去了。”
白慕辰苦笑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想来这前半夜是担心路上出事睡不着,后半夜直接动身赶路,半刻休息也没有。叶秩倒像是安心的很,躺下身不过半刻就睡着了。不过睡在身边的人儿似乎没什么精神,他还是察觉到了。
清嘉城这种小地方尚且如此,京城那般繁华盛景的背后,还不知藏着什么样的阴霾。
换做是谁,都会担心的。
叶秩伸手握住白慕辰的手放在身前,侧过头吻了他的脸颊。
“不是告诉过你要试着多依赖我一些?昨夜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实在不必担心,叶家世代都是武将,朝堂上那些拿笔杆子的不敢招惹,就算是皇上,也总要念在我爹的面子上护着叶家。”
如此想来,倒确实是不必担心。但百花楼密室中,花明月的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白慕辰心头。
叶家树敌太多,到了京城,想杀叶秩的人只会更多。
明知道花明月是有意这样说,但这颗心却就是忍不住多想。而今叶秩的一番话,倒让白慕辰觉得是自己有些杞人忧天。笑着倚上叶秩的肩头,低声回答。
“我知道了,叶少将军。”
听到白慕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叶秩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路程远得很,靠着我好好睡一下吧。”
不同于叶秩和白慕辰的亲近,苏渊和叶麒一路上都十分谨慎,生怕路边的树林里什么时候就会冲出人来,尤其是这种三更半夜。
半夜启程是四人商量后决定的,圣旨前日到达,快些启程,就是少给敌人些准备时间。半日的准备时间已经很短了,况且在出发前,叶秩和叶麒已经核实过一次兵士身份,确认不会有内奸。
苏渊此刻也有些困倦,全靠着和叶麒说话来缓解。
“叶麒,回京为什么带那么多东西?将军府什么都不缺,就算是有什么没准备周全的,再添置就是了。”
苏渊并不是时时和叶麒在一起,出发的时候就看见叶麒背着一个大包袱,苏渊说要帮忙拿着,叶麒还不肯。
这样一来,倒是让苏渊更加好奇这包袱里的物件。而这一次,叶麒依旧是回答的十分简洁。
“回京城再看。”
说着,叶麒故意加了些速度走到囚车近旁,和苏渊拉开些距离,免得他偷袭。
半夜启程,叶秩等人浩浩荡荡的队伍足足行进了将近二十个时辰,才终于到达清嘉城到京城之间的必经之地,鹤兰驿。
鹤兰驿位处鹤兰镇内,也是个落成多年的官驿,叶秩和白慕辰商量后还是选择在这里落脚。此刻虽说是傍晚时分,但随行的兵士们却都是疲惫不堪,留下看守囚车的几人也是忍不住抱怨。
“咱们少将军什么都好,就是少点人情味儿。大半夜的赶路就不提了,到了驿站还让咱们看守,找个地方把人锁起来不就完了?”
“将军说她们都是重犯,不能没人看着。唉,咱们几个倒霉呗,赶上这第一拨。”
此刻,白慕辰已经先一步回了驿站内叶秩安排的房间,他的腿虽说这一路上未曾着地,却也在马背上颠簸的有些难受,进了房间便打算自己悄悄换药,免得叶秩担心。
谁知挽起裤腿便听得门外一阵嘈杂,似乎还有人呼喊着杀人了。
难不成是,花明月的帮凶?
白慕辰将银针贴身放好,朝着囚车所在的方向跑去,叶秩和苏渊已经在前方和蒙面人交手,叶麒不知去向,而此刻蒙面人人多势众,囚车旁的兵士显然有些支撑不住。白慕辰动作不算熟练的抛出银针制敌,因为穴位认得准,凡是被银针扎中的蒙面人,全都倒地不起。
蒙面人们似乎察觉到白慕辰的攻击十分有效,但一时却无法靠近,纷纷抛出暗器攻击囚车。
叶秩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高声呼喊道。
“慕辰,他们要灭口!护住囚车!”
说起来,这还是白慕辰第一次用银针伤人,若是只攻击一个人还好,可现在囚车之外十几个蒙面人,距离又有些远,银针攻击的威力倒是小了些。
而围攻囚车的蒙面人似乎也意识到了白慕辰腿上有伤,暗器的目标从囚车变成了他的腿。
关键时刻,叶秩飞身而起,动用内力推倒了堆叠在院中的木箱,彻底将蒙面人撂倒。叶麒也及时赶回,和苏渊并肩作战,两人配合默契,不消多时就彻底解决了战斗。
花明月和暗影受了轻伤,但白慕辰却是瘫坐在地上无法起身,叶秩抱了白慕辰回房,借着灯光才看见白慕辰的小腿处明晃晃一只四角飞镖。为了不让白慕辰紧张,叶秩尽量稳住声音,握住他的手。
“慕辰,忍一下,得把它取下来。很快就好,没事的。”
叶秩实在是不忍下手,最后还是苏渊出手取镖。白慕辰紧咬着唇避免自己叫出声来,但颤抖的双手却还是暴露了他所承受的痛苦。叶秩看得清楚,这一次,伤口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