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慕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方方正正的窗户撒了满地,下意识伸手摸了身侧,才发现叶秩不在身边。白慕辰坐起身侧过头看向门口,却见一个身影逆光而来。
是叶秩,双手捧着碗粥,时不时轻轻吹口气,小心翼翼的递给白慕辰,生怕他会拿不稳一般,单手拖着碗底。
“有点烫,还是我帮你拿着吧。你昨晚吃的本就不多,还都吐了,怕你再难受,早起熬的粥。”
白慕辰低头看着碗中再平常不过的白粥,却觉得香气诱人。心道叶秩此人也是奇怪,有时性子急躁,遇到什么事都想尽快解决。有时却又细心的不可思议,竟还记得他昨晚的可笑模样,今日早起熬粥。
他好像,是不擅长这些的。
此刻,白粥承载的是满满爱意,白慕辰悄悄伸手扶了碗边,和他的指尖相互触碰,罕见的大口大口迅速吃完。
叶秩只当做是白慕辰真的饿了,笑着伸手戳了他的肚子。
“看来是饿坏了,要不要再来一碗?还有不少。”
“要。”
就这样,白慕辰极其罕见的一大早就吃光了两碗粥,以至于叶秩和白慕辰往树林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偷瞄白慕辰的肚子。
他记得吃太多似乎对胃也不好,平日里白慕辰早起都没什么胃口的,今日可真是稀奇。不多时,叶秩的小动作还是被白慕辰发现了,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白慕辰这才低声问道。
“我走近些,你就不用回头看了。两碗粥而已,没撑着,只是觉得你煮的很好,就想多吃一些。”
“如此,那以后回府衙我日日早起给你煮粥。”
“你这双手是要握刀剑定天下的,岂能日日在厨房里煮粥?嗯,其实只要偶尔一起就好,若是每日,就不珍贵了。”
白慕辰轻轻捧起叶秩的手,抚上他手指和掌心处的薄茧,心情忽然变得复杂。他身为少将军,终有一日是要上战场的。而自己只有医术也验尸的本事还不够,必须要学些防身的功夫,才能不拖累他。
即便没有故意去想,白慕辰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打算陪着叶秩上战场了。
不多时,叶秩和白慕辰便已经走到了昨日的尸坑,叶麒和苏渊负责在外围巡查,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线索,也可以顺便阻止误入的百姓。
经过昨夜叶秩的开导,加上经过一晚时间,尸臭味散去不少,这一次,白慕辰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和叶秩配合着一起整理这些尸骨。
两个时辰过去,白慕辰才终于将所有的尸骨整理检查完毕,和叶秩坐在位置稍远些的青石上说起查验结果。
“共有二十一具尸体,都是姑娘家,其中左边七人的骸骨缝隙中发现了缝衣针的痕迹,是生前遭受虐待,有一部分只看骨骼无法确定死因,其余的是中毒而死,且都是一种剧毒,喝下会当场毙命的那种。另外,我把从她们身上找到的物件都收集在这了。”
白慕辰伸手指了两人身侧的另一块青石,上面铺了一块白布,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姑娘们的遗物。
叶秩侧过头去看,却意外被那块玉佩吸引了目光。
“这是蟒纹?蟒纹该是皇族该用的纹饰,姑娘家怎么会有?难不成这些尸骨中,还有皇室?”
“并非如此,这些姑娘中有一部分像是下人,穿着的布料统一,纹饰颜色也都是一致的,还有些穿着暴露,大概是百花楼那种地方的姑娘,还有一个最为特别,是位生过孩子的妇人,三十岁上下,她还有个吊坠,是块用料并不珍贵的玛瑙。”
在白布的衬托下,所有的物件都十分显眼,白慕辰指了角落处的玛瑙吊坠,叶秩只是瞟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蟒纹玉佩,心里有了一个令人胆寒的推测。
真的会是他想的那样么?
叶秩握紧了蟒纹玉佩,犹豫片刻后才终于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慕辰,我曾听我爹说起,先帝子嗣单薄,只有当今圣上和一位王爷,丞相是当初圣上的伴读,两人亲如兄弟,王爷因病去世后,圣上特许丞相可用蟒纹。可丞相儿子都像你这么大了,还会惦记女人?不对!会不会是丞相的儿子好女色且十分残忍,丞相想隐藏这一点?”
在白慕辰的印象里,丞相还算是个为人正派的,当初还曾亲自带人监修府衙,整理案卷,请府衙内上下十几号人大吃了一顿,看起来不像是会是如此残忍的杀人凶手啊。
但蟒纹就在这里,这种带有特殊象征纹饰的物件本就不会轻易送人的,凶手不是齐盛也一定是丞相府内的人。
自己府上一年间少了这么多人,齐盛总不会不知道吧?
“丞相府远在京城,这些人本是丞相府的,却又死在千里之外清嘉城的山顶,实在是蹊跷。看来这件事情只有回到京城后才能有答案了,稍后我记录在案,就可以让她们入土为安了,这些物件,我们带走。”
“好,我看那还有件黑色的男式外衫,我记下纹饰尺寸,到时候写信问问岳山。毕竟过去两年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叶秩和白慕辰动作利落的挖坑埋骨,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处理完毕,随后,两人就着溪流洗净了手,一起回了木屋。
见白慕辰又是一副愁眉紧锁心不在焉的模样,叶秩便当即惩罚似的侧头咬了他的耳垂。
“案子处理好了,不许再想,分点时间给我。”
白慕辰的肤色本就是常人浅些,耳朵更是莹白如玉,被咬了这一下后当即便红了一块。不远处,传来苏渊的说笑声,想来是苏渊和叶麒回来了。白慕辰虽说瞧不见自己的耳朵,却也能感觉得到那处皮肤微微发烫,下意识伸手去挡,却直接被叶秩半路截下,紧紧握住。
“怕什么?叶麒和苏渊又不是不知道你我的关系,没人笑话你。”
眼看着叶麒和苏渊迎面走来,叶秩只是笑的坦然。
“小麒,苏渊,今日的午膳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