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倒是轮到薛掌柜傻眼了,他之前气愤时喊出来的称呼,便是那一句狗杂碎了。若是他当时知道叶秩和白慕辰是如此人物,定然不会那样说。只是此刻认错也晚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反悔,只得双手奉上三百两银子的银票。
实际上那顾画师一个时辰本没有一百两那般值钱,只是薛掌柜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才那样说的。只是白慕辰开口的时机赶得好,一众百姓佐证,才让他不敢赖账。待到薛掌柜回味过来之后,才发觉白慕辰和叶秩早已牵手离开。
待到走远了些,叶秩才笑着将白慕辰抱得更紧些,一脸得意的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不愧是我的慕辰!书画本事了得,气人的功夫也是厉害,看你一脸云淡风轻,却把那薛掌柜堵得无话可说,可真是过瘾!”
白慕辰闻言一笑,继续扮演着叶秩的夫人,从小贩手里买了串糖葫芦,权当是给自己开胃。
“那薛掌柜欺人太甚,今日算是便宜他了,若是没有百姓围观,我根本不会拦着你出手。还好你的内力深厚,不然这件事还真是不好解决。之前我还发愁银子不够该如何,现在有了这三百两,倒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白慕辰扬唇一笑,脚步轻快的朝前走去,叶秩则是背着包袱跟在后面,看着白慕辰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模样,笑的开心。
既可以像男人一样和他并肩作战,也可以像女人一样细致入微,他可真是捡到了个宝贝。
眼看着日头西斜,两人正打算找个地方吃些东西休息一晚,谁知却是迎面撞上一个和叶老将军又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一身布衣也掩不住行伍出身的气概,见了叶秩便是笑着上前将他一把抱住。
“叶秩!你小子,十七岁那年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叔父还以为你在京城混得不错,都把我给忘了呢……诶,你身边这位小兄弟,怎的穿着女子衣衫?”
本以为在这流金镇是碰不上熟人的,谁知道竟然能撞见叶家的长辈,还是一眼就被看破了男扮女装,白慕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好装作身子不适掩唇转身一阵咳嗽。
叶秩干笑两声,酝酿了一下词句,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兴起善后。
“是这样的,我这位兄弟学医,今日要看的病人是位姑娘,那姑娘自己住着,我兄弟怕这进进出出的毁了人家清誉,所以穿成这样掩人耳目。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没找到卖成衣的地方,也没见着客栈。”
“还买什么衣裳,找什么客栈,到叔父家里住上几日,大事小事都帮你们料理妥当,走走走,今日叔父给你们接风洗尘!”
就这样,一身女装的白慕辰直接被拉回叶府。这流金镇的叶府虽说比不上将军府,却也算是宽敞大气。只是自打进来就只看见一个老管家和两三个小厮,倒是有些冷清。也不知道这位叔父是否娶妻生子,对龙阳之好是否在意。
一向会说话的白慕辰此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坐在一边低头喝茶。趁着叶秩的叔父离开的间隙,白慕辰这才敢说话。
“哥,倒是从未听你说起过你还有位叔父……我该如何称呼他?我们的事,要瞒着他么?”
叶秩也是和自家叔父多年未见,摸不准他会是个什么态度,都是长辈,若是到时候和许老大夫反对他和白慕辰的事就麻烦了,只好坐进了些叮嘱白慕辰。
“他问话,我来回答,你只管装作身体不适就好。他叫叶忠义,是我爹的堂弟,两人差了七八岁,但关系一向不错,他就是当年带我进沙漠的人,为人宽厚,很好相处。前几年和我父亲有书信往来,说是膝下一儿一女都已成家。”
叶秩这边才介绍了些基本状况,叶忠义便是快步赶了回来,远远便招呼着两人。
“叶秩,快带着你兄弟去沐浴,穿着一身女儿家的衣裙多难受,我拿了两套你弟弟的衣衫,尺寸应该合适,你们俩先沐浴更衣,到时候让小厮带你们去客房稍作休息,我去百味楼订上一桌,晚上咱们好好叙叙旧!”
说着,叶忠义便又是火急火燎的走了出去,叶秩叫都没叫住。
当晚,百味楼,三人同桌而坐,虽说酒肉不少,气氛却有些微妙,叶忠义似是颇有些感慨,却碍于白慕辰在场不好开口,几次话说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叶秩则是直接借着酒劲儿和叶忠义挑明了。
“叔父,慕辰和我是过命的交情,要不是他,我在清嘉城的时候根本破不了百花楼的案子,回到京城也是个被关进大牢里的命。在边境的时候,闹了特别大的一场疫病,他自己要治病救人,把我支走了……叔父,我这辈子,怕是遇不到第二个他这样的人了。”
白慕辰总觉得,叶秩对自己的有些评价并不妥当,但却从未说明,只能暗暗的做着里所能及的事情,可即便是这样,叶秩还是对他很好。
现在是因为喜欢,那之前是因为什么呢。白慕辰细细想着,却发现他已经无法追溯到他们感情开始的那一刻了。
见叶秩话越来越多,白慕辰这才开口阻拦。
“哥,不能再喝了,咳……你的内伤还没痊愈。”
后半句话明显加了重音,叶秩也是接收到了白慕辰的意思,在方桌下暗暗拍了拍他的手,把话题扯回自己身上。
“叔父,您不知道京城的内斗有多乱,同室操戈,同归于尽,父子君臣之间的那些事情看得人寒心。我在朝中就像是个工具,谁想用就用一用,不想用了就扔到一边去。我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我爹为什么宁愿守着边境那么冷的地方,也不愿留在京城。”
叶忠义也是年过半百的人,自是知道人情冷暖的,他并未再劝酒,只是笑着夹了块酱骨架给叶秩。
“孩子,你做的决定是对的,换做是我,也不想留在那种地方。好了,日后,随心而活就好,你爹一定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