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金说这番话之际,已经拿定主意,如果白彩霞偷听到自己的秘密,离开耒阳之前,一定不能让她活着。想到这里,冯金反而镇定了,脸上表情更加柔和与大度。
白彩霞望着冯金,未说话,脸先红了。她吞咽了几下喉咙,原本这是冯金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耳濡目染被她学会了。她说:“那我说了,你答应我不能生气,更别改变对我的看法。”
“行,我答应你。”冯金痛快的说。
“我想说的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出于我没拿本钱,与你分利润,实在不好意思拿这钱。所以,我觉得我还是以一个员工的身份比较好,你每个月按时付我工资就行。”
冯金“呵呵”一笑问:“为这么点小事?还为难?”
白彩霞点点头。
冯金心中清楚,这是对自己有戒心了,说白了就是不信任自己了,惟一的办法是用甜言蜜语稳住她,多一点承诺稳住她。想到这里,他和颜悦色地说:“咱俩啥关系了,还跟我分彼此?说真的,我不但把你当成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且是生活上的伴侣。你在意我们没领结婚证?一张纸的事,随时都可以办。我一直没提这事,原因是生意没上正轨。等生意顺溜了,立马跟你领证。今后的生意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赢利是我们共同的,你咋能担心工资呢。”
“我没投入一分钱,跟你共分利润,心里过意不去。咱俩感情归感情,钱归钱,混在一起让外人以为我图你钱跟你。有些心里话,我不说出来,心里也不痛快。我既赔不起钱,又赔不起时间。你知道我的女儿在上大学,我一个人供着,每个月不能按时给她寄钱,她得饿肚子。”白彩霞说到这里,满心委屈与心酸涌上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冯金见状,明白她是听到有一笔钱进账,想着先给她点钱。
他上前拥住白彩霞,用知冷知热的温情语速说:“担心女儿没钱上学?没事,下午卡上有钱了,先给女儿转钱,这下放心了吧?”
冯金的嘴唇贴在白彩霞耳朵后面,热气搔挠她的耳背,温软的声音往耳朵里灌,她信了。
白彩霞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嘴里只剩下“嗯嗯”应答,泪眼模糊,声音也模糊。
过了半晌,冯金见白彩霞平静了,松开揽她的手背。
“这下放心了吧?”
“死了活了我都听你的。”
冯金奖励地亲了一下她的脸。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找到对我好的男人,我知足了。”白彩霞说,她此时像一个初尝爱情的少女,含情脉脉的望着冯金。
“我珍惜这段缘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冯金说。
望着白彩霞,冯金似乎能理解她的不容易,他想,就算她怀疑自己,不信任自己,也不能怪她。如果卡上有钱,先给她的女儿汇笔学费,也算是对她的报答。
他开始自责自己冒出离开耒阳之前杀了她的念头。
“我身上的现金只剩这么多了,这点钱暂时不能动,要支撑我们一段时间的生活。账上有钱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你不会怪我吧?”冯金望着白彩霞,实话实说。
白彩霞点头说:“我知道要账的艰难,这点现金不能动。”
冯金叹了口气,他想到自己为了给妻子儿子留下一笔钱,杀了宋成光夫妇,现在看来,仍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如果再有一笔钱把白彩霞母女的困难解决了,该有多好。
冯金从懂事到工作,再到结婚生子,一直没能过上随心所欲随便花钱的日子。杀人抢了二十万,并没落在自己的手上。
白彩霞见冯金发愣,问他想什么?冯金摇了摇头说:“没想自己的事。”
白彩霞说:“算了不想了,咱们去找房子,顺道去批发市场转一趟。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说不准能碰上过去的熟人。我想着把一些关系捡起来,同时了解一下行情,毕竟我离开这行有几年了。”
冯金没有打消她的兴致,顺着她意说:“行,按你说的执行。”
俩个人在宾馆楼下的包子店吃了包子、粥,兴致勃勃上街了。
经过一家租房中介,还没开门。俩人也没商量,脚步没经指点,往蔬菜批发市场走。
两天连续下雨,虽不是大雨,路边的低洼地带仍有积水,把空气过滤得清新,怡人。
冯金在病中,没下过床,并不知道下雨。他感慨的说:“下过雨吗?我丝毫没觉察。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白彩霞哑然失笑,她说:“我虽然是个穷困的妇女,但这句话我知道:“是说一个樵夫进山砍柴,见俩神仙对弈,看得忘了时间。等下完,发现自己手里的斧子把已经烂掉了。你仅仅躺了三天,发出这样的感慨?”
冯金没有与白彩霞争辩,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何发这番感慨,他说,“我到真想找一个山洞,一个人无忧无虑的活上三天,当一回神仙。”
“如果一个人真心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他的三天和千年是相同的。如果你在山洞中生活,难道不是无论多少日,其实都是一日?”
冯金望着白彩霞,心想,你哪里知道我想的无忧无虑,与你内心的无忧无虑天壤之别。
上班的早*的时间过了,路上车辆和行人不多。俩人从东往西走,太阳还在身后,成五十度角。冯金身体弱,穿长袖衬衣,觉得太阳晒得正舒服。
白彩霞不同,穿短袖,也觉阳光比前几日灼热了。
离蔬菜批发市场近了,出于警惕,冯金心中开始打退堂鼓。白彩霞不同,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心已经飞到人声噪杂的市场。
她享受这种有自己参与的热闹,更愿意投入自己的热情与激情。
车站揽客人也多,却无法让她投入热情与激情,因为回报太低。那种人头涌涌,你挤我,我挤你,让人内心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