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力的动作让纪绍明看在眼里，他说：“憋不住就抽吧，呆会开窗通一下。”
“不抽了，分享你的脂粉味，就当过烟瘾了。”邬力说着“嘿嘿”笑了两声。
“知道你闭着眼睛憋屁呢，明明是假睡，你就是鬼心眼多。”纪绍明说着伸手在邬力眼前摊开手掌。
“你看，这戒指怎么样？下午去金店买的。”绍明两眼亮晶晶的，像戒指上的钻石。
“哎哟，真漂亮嘿，多少钱？我得给老婆买一个，她老跟我报怨，结婚连只戒指都送不起。”邬力望着戒指想伸手接过来瞧仔细，担心太贵重，没敢拿。
纪绍明也没把戒指盒递到邬力手上，只是让他眼馋了一下。
“算了，别给我看，不小心把钻石碰掉了，找不着，赔不起。”邬力坏笑着说。
“不跟你计较，就当你嫉妒了。漂亮吧？一万多呢。”
“半年工资呢，还真舍不得。”邬力说。
“别抠门，我看嫂子对你挺好的，一心为了你和孩子，得买只戒指回报一下。”纪绍明说着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指掸戒指盒上的手指印。
“说真的，我个人的观点呀，一万多买这东西让老婆戴在手指上，不如给她买堆衣服，让她天天换着穿。再把家里的火食提高了，让老婆孩子有个好身体。”邬力说完再度躺下，闭上眼睛。
“我这跟你情况不同呀，对吧！你说我女朋友在财政局的局机关上班，她们一班小姐妹到一起不是比衣服，就是比手指上的戒指，不买个好的贵的，我也没面子。”
纪绍明说完，用一件换洗的T恤，小心翼翼包好戒指，放进行李底层。
纪绍明这句话反而让邬力心里觉得踏实了，在他看来，妻子还是朴素点牢靠，虽然妻子嘴上有提过，却从没真生气。
不过，绍明拿出的那只亮晶晶的戒指把邬力的心头晃亮了，他觉得应该送妻子一件像样的结婚纪念品。想到这里，他说：“我得把烟戒了。”
“哎，这事我赞成，要不现在开始？”纪绍明说着拿起床头柜上的香烟，佯作扔进垃圾桶。
邬力望着他，没阻止，心想，真的开始戒吗？止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其实他此时烟瘾犯了。
“扔吗？”纪绍明问。
邬力伸手接过来，使劲揉搓了几下香烟盒，他说：“男人说到做到，这点事有这么难吗？”他说着话喉咙又咽了一下。
“干得漂亮！”纪绍明鼓励邬力。
邬力不说话，压住犯烟瘾的毛躁，和衣躺上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纪绍明看出他犯烟瘾，不去招惹他，关灯，上床睡了。
纪绍明不多久就睡着了，并不知道邬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
邬力睡不着，大脑里一直重复一个问题，而且是问自己。要不要从今晚开始戒烟？还是回家了再戒？
有几次想起身把揉搓过的烟盒捡起来，最终忍住了。
后半夜邬力迷迷糊糊睡着了，也就睡了两个多小时，又醒了。他爬起身，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麻麻亮了，听到纪绍明翻身，他小声问：“醒了吗？”
纪绍明说：“醒了，能不醒，你这一夜跟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
邬力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影响你睡觉了，我是难受了一夜。”
“我理解，我爸刚戒烟那阵，也跟丢了贵重东西似的，厅里瞎转悠。”
“绍明，你怎么样？没睡好觉，还能开长途车吗？我恐怕够呛，上车得先眯一会。”邬力说。
“我没问题，其实我睡得很好，你没影响到我。”
“如果行，咱们现在出发，早班*前上高速。省城上班*可不是县城，走迟了，得堵到九点之后。”邬力说。
“行，洗脸刷牙咱们出发。”纪绍明愉快地说。
俩人动作麻利刷牙洗脸，结账退房，来到停车场。
邬力伸懒腰，绍明被他影响，也伸了一个。
纪绍明看了看天，不是晴天，天边乌云有些厚。心想乌云离得很远，这边不会下雨的。
俩人上车，绍明开导航，设定路线，开始上路。
邬力坐在后排，心想就要离开省城了，也没上街逛逛，给老婆孩子买点礼物，又想起纪绍明给女朋友买的戒指，满心觉得委屈了妻子，生出许多歉意。他缩在后座，侧身望着车窗外。
夜色没有褪尽，路灯反而显得有气无力，像一个饥肠辘辘的行人。路边的环卫工人穿着反光背心，正在打扫卫生。
纪绍明开着车，城区道路上虽然车少，但是他仍保持较慢的车速，这一来，反而让邬力耐心看一看黎明前的省城。
天渐渐破晓，积着厚云的天空显得灰暗，远处的大地是糊状的。
在太升起的东边，云彩像鸡血石，显出淡淡的红色。
车子与近处的高楼交错而过，邬力看到不少窗口还亮着灯。
这个时候起床又亮灯的家庭，一定是家中有孩子要上学，父母得起床给孩子做早饭。
邬力想到上小学的儿子，忽然意识到每天早起给儿子做早饭的都是妻子，儿子长这么大，自己连幼儿园也没送过一回。
邬力的心忽然有些发紧，愈加觉得对不起妻子，给妻子买戒指以补偿亏欠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导航提示音在车内回荡。
车出城上了S15京津高速，邬力有了睡意，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邬力是被一声炸雷惊醒的，他睡眼惺忪从后座坐起身，看了一眼手表，七点半了，五点半出发，纪绍明已经开了两个小时。
导航仪里传来女声提示意：“前方一公里处是休息站加油站，下一个休息站距离二十七公里。”
邬力歉意的说：“你开两小时了，休息站歇会，我来开。”
纪绍明说：“是得歇会，车子也得歇会，我此时还兴奋，就是有点担心这老爷车。”
邬力“嗬嗬”笑出声说：“结过婚与没结婚这种时候体现出来了，看你精神，就是一个实实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