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装神弄鬼以牙还牙 浑水摸鱼以黑吃黑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6,028

那小二一阵愕然,然则他得了文武的银子,只要不闹出人命,便是要他喝下这碗鸡汤,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当下端了这盆文武精心烹制的鸡汤,给那四名大汉送了去。文武心想:“我离开这么些时候,你们总有机会下迷药了吧。”回到桌前,听得那边秦老七喝了一口鸡汤,正呸呸呸连声大吐不止,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破口大骂开来。文武暗笑道:“你这汉子也真蠢得紧,我文氏秘方调配的食物,那是十里飘香,便是闻也闻出来了,你还真敢尝。嘿嘿,好魄力,好胆气。”

  那小二被秦老七提着,又不敢说出是文武做的手脚,直憋红了脸。文武也怕这四个大汉对小二动粗,于是喊道:“小二,结账。”那姓吴的见他要走了,低声道:“办正事要紧。”秦老七松了手,但听文武说道:“菜不错,就是这酒……有些上头。”说着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那四人确实趁着文武离开之际,将迷药下入了他的酒中,然此刻看他步履虚虚滑滑,走两步便似要摔倒的模样,那姓冯的问道:“秦老弟,你下了多少迷药?”秦老七也自茫然:“不多啊,便是个寻常人,也需得半柱香才会发作,却是作怪。”姓楚的道:“走吧,跟上他,此处人多眼杂,若他倒在这里,须不好办。”

  文武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想别装过头了,于是稳了稳脚步,口中胡乱唱着曲儿,三步一晃往前走。秦老七四人远远跟着他,却见他并不进城,而是折向西首松树林里,心下均自暗喜。文武走了一阵,感觉周围再无人声,而秦老七四人依旧鬼鬼祟祟跟着。暗道:“就在此地便了。”他本有心直接出手惩治这四人,忽而转念一想:“我且试试看,他四人会否真有心伤我性命。”走到一株大松树前,脚下一软,直挺挺摔了下去。

  秦老七四人见文武跌倒,怀中银钱散落一地,于是悄悄围拢过来,见他只是不动,姓楚的汉子伸手探了探鼻息,毫无生气。四人一愕,那姓冯的搭了搭脉搏,又听了听心跳,均是没有半点反应,回头问道:“怎地……死了?秦老弟,你下的是迷药还是毒药?”

  秦老七道:“自然是迷药,我上哪找毒药去?恁地奇怪。”想了想道:“恐怕这瞎子本身就有顽疾,被迷药一激,就一命呜呼了。也罢,咱们取了银子赶紧走。”

  四人手忙脚乱将银钱收入怀中,竟无一人提议要将文武“安葬”了。又分别在文武身上摸了一阵,那姓吴的汉子摸到湛卢剑,也察觉出是一柄剑来,便想据为己有。募地只觉文武身子一抖,还道是起了错觉,再想去解剑时,忽见文武陡然坐了起来,腰板硬直,面向着四人,脸上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意。

  那四人活生生被吓得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各自退开几步,纷纷抽出兵刃对着文武,心下均惊骇不已。又见文武殊无动作,只是直挺挺坐着,各自猜想,这是诈尸?还是还魂?秦老七看了看天,正值午时,烈日当空,可如何会出现这般奇谈?

  那姓楚的汉子胆色稍壮,知道是遇上了高手,以龟息之法在戏耍他们,于是说道:“朋友,哥儿几个借你点银子花花,你若不满意,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文武确是有心戏耍他们,只是这并非什么“龟息之法”,而是他鬽魇体质的“特异功能”。当下仍不说话,咧开嘴来,露出满口白牙,似在大笑,偏生没有一点声息。

  这秦老七四人毕竟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光天白日的,自不怕是闹什么鬼,情知是文武跟他们杠上了。可是既然做了这事,钱已到手,总不能这么没来由又还回去。四人一般心思,究竟是打还是逃,相互对望一眼,都希望从彼此眼中看到一点决议。那姓吴的心想,这瞎子如此古怪,留着必是祸患,不如趁他孤身一人,兄弟四个齐上,不怕他还能作出妖来。于是使了个眼色,四人挥着单刀朝文武扑去。

  这四条汉子虽在大义大节上毫不含糊,但时年天下动荡,杀人越货,抢财掠物实属常事,是以四人一上手即是杀招。文武背靠树干坐在地上,竟是不躲不闪,那姓吴的汉子一刀直照着文武脑门砍下,也不见文武抬手动脚,那刀却忽的反弹回来,刀背重重磕在自己额头,顿时冒起一个乌青的大包。

  左右两边是那姓冯和姓楚的汉子,一人一刀横削颈项,恍惚间似乎看到文武手臂微动,那姓冯的刀锋斜斜朝左偏去,同时那姓楚的刀锋也向右偏来,砰的一声,两刀互斫,迸出点点火星。最后秦老七的刀尖直搠胸膛而来,文武骤然伸出两爪,抓住他的脚踝一拉,秦老七立足不定,仰后摔了下去,刀锋去势不减,噗的一声砍在两腿间泥地里。若非他也有些身手,这一刀还不直接将他命根子斩断?

  四人分别攻这一招,都是在风驰电掣之间,然而谁也没看清文武是如何出手,便均已着了道。秦老七站起来,固然吓得冷汗连连,那姓吴的汉子摸着额头,怪叫一声,再举刀砍来。另一边姓冯的跟着攻来,文武仍是坐在地上,双爪一错,迎着两人刀锋抓去。

  冯吴二人见他徒手抓来,心下均是一喜,暗想这两刀还不将你的两只手掌砍断?文武虽是鬽魇,但也并非刀枪不入,只是他现如今的速度当真堪比迅雷闪电。需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他两手甫一抓上那二人刀锋,还没等砍斫之力袭到,骤然发劲,将力道引往两侧,但听咔嚓一声,两刀齐断。冯吴二人尚未反应过来,文武已将两截断刃掷出,分袭后面的楚秦二人。

  冯吴二人刀砍,到文武断刃掷刀,这几下亦是极快,后面楚秦二人根本来不及躲闪,两截断刃已从肩旁划过,在两人臂膀上各自拉了一道血口。秦老七抚着臂膀,怒吼一声,见文武只是坐在地上,只道他终究是中了迷药,难以起身,跟姓楚的使个眼色,有心欺他眼瞎,两把刀悄无声息往他胸腹捅去。

  文武不动声色,待得刀锋搠近,忽的将湛卢剑往怀中一横,铮铮两响,抵住了刀尖。楚秦二人这一刀捅得极慢,又不敢多加力道,怕被其听出来,然而文武抵住刀尖之后,猛然发劲,一股极刚极猛之力反震,楚秦二人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掌,双双向后跌倒,两把钢刀也就此折断。

  经过这几下比试,四名汉子都看出文武的功夫深不可测,此刻银子已到手,若不趁着他“无法起身”而逃走,恐怕大大的不妙。那姓冯的汉子年纪稍长,本也不想伤了文武性命,于是喊道:“爪子硬实,扯呼!”四人抛下断刀,拔腿往树林外跑。没跑几步,眼睛一霎,只感觉一道黑影晃过,文武正懒懒地斜坐在前方树下。

  四名汉子又转身往西侧跑,还没等抬腿,文武却又坐在他们面前了。再掉头往后跑,亦然只觉眼前一黑,文武仍旧坐在前面,仿佛他化身若干,将四面八方全都包围了。这一来,四名汉子都心惊胆战,这般神乎鬼纵的轻功,不说亲眼得见,恐怕武林之中谁都不曾听闻过。

  姓吴的汉子心下嘀咕:“难道真的遇上冤鬼了?”那秦老七性子火爆,眼见跑不出去,又见文武依然装模作样靠树而坐,怒从心起,呼哧一脚照着他脑门踢去。文武左手一抬,抓住他脚踝聚力一捏,秦老七痛入骨髓,豆大的冷汗淋漓而下,想要缩回来,却感觉自己右脚在他手中,仿似被铁钳钳住一般,哪里动得了?

  其余冯楚吴三人见他受制,也纷纷攻来,秦老七痛得破口大骂:“你这贼瞎子,有本事真刀真枪打一架,使什么阴谋诡计……啊哟……”文武咧嘴一笑,抽出食指指甲,猛戳他外踝上侧跗阳穴,将一股阴寒之气随穴位送入他体内经络中。秦老七只骂得两句,突觉一线冰冷之感,瞬间从脚腕上升至头顶通天穴,脑中嗡的一声,如有重物压下,两眼中不由自主流出了眼泪来。

  冯楚吴三人的脚踢到一半,见秦老七这副模样都感诧异,心想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抓住了脚,又何至于如此痛哭流涕?却见文武忽的暴身而起,连出三掌将三人震飞,没等到他们身子落地,文武便似化成三个身影,又分别抓住他们的腿,重重摔了下来。他出手之快,这几名汉子如何看得清,各人只觉身上一痛,文武已用指尖分别戳中他们风门、阳纲、志室三穴。冯楚吴三人一阵头昏脑胀,竟也不自禁流出了眼泪。

  这跗阳、风门、阳纲、志室四个穴位,同属足太阳膀胱经,一经受损,原是有头颈强痛,眼刺多泪之状。

  秦老七一边流泪,一边仍旧不住口大骂,文武哈哈笑道:“你们已中了我独门暗器,非我本人不能解,还敢出言不逊,是想死得更快么?”那四人一呆,姓吴的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想上前拼命,而冯楚二人心知肚明,此人哪是鬼魅,分明是武学高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己方再多上两倍的人,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于是拦下了吴汉子。

  姓楚的看出文武似乎不会要他们的命,抹了把眼泪,掏出怀中的银子来说道:“英雄,我四人有眼无珠,还望英雄恕罪。这些钱原璧奉还,请英雄看在武林一脉上,宽恕小人四个。”文武不接银子,道:“这些钱你们既然看得上,尽管取去也无妨,趁着现在还能动,赶紧先去买好棺材,省得曝尸荒野。”

  四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强硬,秦老七的态度也立马来了个大转变,恳求文武手下留情。文武暗自好笑,虽见不到他们的神情,但也猜得到他们此刻的模样,泪流满面,想忍却是忍不住。当下故意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们,抬脚一步跃到五丈之外,又特意放慢脚步,朝城内走去。

  那四人对望一眼,连忙追将上来,不停地抹着眼泪,绕在文武身边哀求着。姓冯的汉子将四人身上的银钱全部收起来,恭恭敬敬捧到文武面前,道:“英雄,我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一遭罢。”文武心想戏耍得也够了,于是接过银子放好,道:“要饶你们也无不可,只是我这银子凭白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却还是这个数,可有些说不过去。”

  四人一愕,心想这下倒好,抢钱不成,反被他讹上了。可又有什么办法?打,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而且相比之下,似乎还是小命来得宝贵一些。几人翻遍了全身上下,又摸出十几两散碎银子来,姓冯的汉子道:“英雄,小人等身上就只这么些了,请英雄……英雄笑纳……”文武哈哈一笑,老实不客气收将过来装入怀中,那四人面面相觑,各自流着眼泪哭丧着脸,本是起意抢钱的,现如今却反被人抢了,这种滋味似乎并不怎么好受。

  文武道:“你几人的小命此刻已在我手中,嘿嘿,是死是活,需得看本大爷的心情了。”楚汉子抹了抹眼泪冷汗,说道:“英雄但有吩咐,小人等绝不敢推辞,还望英雄开恩啊!”文武道:“要本大爷开恩也无不可,只是你等需得替我做一件事。”四名汉子齐道:“但凭英雄吩咐。”

  文武道:“你们先去折些树枝来,编成一副担架抬我进城。”四人为求保命,这等小事自是满口子答应,各自将伤口裹了,忙不迭去折树枝做担架,只是每人时不时地扯衣袖抹眼泪,又显得极是滑稽。不多时,四人便做好了一副简易担架,姓吴的汉子还将自己的衣服铺在坐垫上,文武坐上了,笑道:“走罢,随大老爷进城。哈哈哈。”

  城门守将见这几人的模样,虽觉古怪,却也不加阻拦,稍一盘问,那姓冯的汉子随口捏了个理由,便进了城。文武坐在担架上,嘻嘻哈哈指挥四人抬着他东游西逛。

  这襄阳城本就十分繁华,而今又云集了诸多武林豪杰,几人转了两个时辰,将近酉牌,才找到一家客栈住进去。四名汉子为了保命,也确实尽心服侍文武,文武问起他们的名字,秦老七道:“这位冯大哥名叫冯占山,吴大哥名叫吴洪星,楚大哥叫楚志翔,小的单名一个权字,因家中排行第七,是以大家都叫我秦老七。我四人原是结义兄弟,头一回做这无本的买卖,不想就撞到了英雄手里……”

  文武点点头,分别解了四人穴位,让他们不再流泪,又道:“本大爷开恩,暂且抑制住你等体内之毒,想要根治,就看你们识相不识相了。”四人连声道:“绝不敢有二心!”文武问道:“你们先前所说的‘飞鹏大会’,又是怎生一回事?”

  冯占山道:“具体事宜我们也不甚清楚,只知是觉业神僧和广鉴上人联名发出的英雄帖,拟定本月二十五在隆中集会,似乎是跟岳飞元帅有关,故名‘飞鹏大会’。今日已是二十四,所以城中各大客栈都注满了武林人士。原来英雄并非是来参加飞鹏大会的?”

  文武听闻是跟岳元帅有关,心中一喜,道:“碰上这等武林盛事,定然是要去瞧瞧的,只是没有请帖,要混进去倒有些难办。”楚志翔道:“这个不劳英雄费心,哥几个在道上听说了,觉业神僧所发的乃是无名帖,这客栈中亦住有不少与会人士,待晚些时候,我们去偷他几张来,英雄不就能去了么。”文武笑道:“这法子可行。”

  当下秦老七叫小二送了些酒菜上来,四人恭恭敬敬服侍文武吃了。待到夜深,楚志翔和吴洪星走出房外转了一圈,发现其余客房中果然住满了各派人士,吴洪星道:“这些人寸步不离房间,要偷请帖,确是不易。”楚志翔道:“这里住的大多是名门正派,咱们一个也惹不起,确实有些棘手。再找找看。”走到楼梯拐角,听到一间房内有人在低声商议,断断续续传出“浑水摸鱼……发笔横财……”等话,吴楚二人怕被发现,不敢靠近去听。恰逢小二送了洗脸水上来,楚志翔接过水盆,打发小二走了,端着水盆走进那间房内。

  房中人见他送来了水,当即住了口,楚志翔见共有三个人,旁边桌上摆着朴刀链子锤等兵器,口中招呼道:“几位客官,这是刚烧好的热水,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一个虬髯大汉连声催促他走,楚志翔打着哈哈退出门外,心中有了计较,悄声对吴洪星道:“这几个是啸狼帮的,哼哼,凭他们这些脚色,也有脸来参加飞鹏大会么。”

  这啸狼帮乃是湖南地界一些流窜的土匪所组成的帮派,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虽同属绿林,但楚志翔等人却自认比他们要正派得多。吴洪星道:“这些下三流的帮派敢来襄阳城,铁定是不安好心。既然是这样,咱们顺手来个黑吃黑,反正今日倒了大霉,说不得,也只好在他们身上找补了。”

  两人商量妥当,楚志翔又叫小二送了一壶好茶来,再去秦老七处要来了迷药,下了大半包进去,说道:“喝了我的茶,保管你们赛过活神仙。”复走进啸狼帮房间,那虬髯大汉是个火爆脾气,吼道:“没叫你,你又跑来做啥?”楚志翔笑嘻嘻道:“这是本店新进的碧螺春,特地送来给三位大爷品尝。”

  虬髯大汉道:“不要不要,赶紧走!”楚志翔暗道:“你不喝茶,老子又怎能黑吃黑?”另一个白面皮的人道:“既是好茶,便留下罢。没叫你别再来了。”楚志翔陪着笑脸心想:“不来可不行,最多一炷香,老子便再来探望你们,嘿嘿嘿。”放下茶壶,自走了出去。

  回到房中,楚志翔将情形说了,几人哈哈大笑,均想在文武身上跌的大跟头,这番可找到替补了。文武坐在床头,只似笑非笑地面向他们。过了一刻钟,吴洪星去探了回来道:“没声音了,怕是已经翻了。”

  当下四人一起走进啸狼帮房中,果见三人都东倒西歪睡在了地上,楚志翔在那虬髯大汉身上踹了两脚,那大汉睡得死沉,毫无反应。四人将那三人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找到一张请帖,还有数十两银子,加上他们的兵器,都老实不客气收走了。楚志翔将请帖交给了文武,银两兵器哥四个却昧下了。

  冯占山道:“英雄当真要去飞鹏大会?”文武道:“自然是要去的。”四人一阵沉默,冯占山又道:“敢问英雄究竟是何派高人?”文武道:“你们也无需打听,我曾是岳家军旧部,此次飞鹏大会即是与元帅有关,我自是非去不可。”

  那四人一听,俱各大吃一惊,心中暗暗叫起苦来,均想:“此番落在他手里,焉有活命之理?”文武察觉到他们情绪变化,眉头一皱,问道:“日间曾听你们说要与公子爷决裂,你们公子爷又是何等样人?”冯占山四人冷汗连连,各自哆哆嗦嗦,谁也不敢答话。

  原来他四人所说的公子爷,却是秦桧之子秦熹。当年皇帝赵构借秦桧之手屈杀了岳飞,而后秦桧也在文武大闹相府后,受惊过度一命呜呼,赵构便趁机罢免了秦桧一家的官职,其子秦熹更被逐出了京城。秦桧风光一世,也终不过是赵构的一枚棋子而已。秦熹走投无路,带领数十名家将逃至襄阳,从此在真武山落草为寇,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二章 血性相投义结金兰 豪情与共飞鹏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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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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