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可可依只有七人,但深知装备的重要性,每次出动之前,每人均配备手枪两支,冲锋枪两支,手雷至少十枚,子弹不计其数,还不算上其余防护型装备。而野狼与秃鹰作为狙击手,还特别配备了可拆卸式狙击步枪一把,另外还有C4炸弹,穿甲火箭炮等等,若凑齐七人身上全部的枪弹,差不多够装备一个步兵排了。
韩虎忍耐不住了,虽然觉得对方已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但还是打算以手雷及闪光弹为辅,强攻过去抓人,早结束战斗,也好早点落下心中的石头。还没来得及发令,却突然见到从山崖下升起一架直升机,稍微一怔,只见蓝色可可依几人扶着受伤的猛虎跃进了机舱。
韩虎大怒,破口大骂:“砍脑壳的土二贼!我就不信煮熟的鸭子还真就飞了!”接过一名队员手中的冲锋枪,对着直升机一顿狂扫。但此刻蓝色可可依坐在机舱内,又成了居高临下之势,三把枪同时伸出来反击。韩虎不敢托大,连忙招呼队员隐蔽。
佐藤竞雄在马天一、马小小、程笑三大高手围攻之下,早已心潮翻涌气息紊乱,眼看是支撑不住了,正在暗想樱冢殇这厮跑哪去了,突然听到山下直升机的轰鸣,精神一振,卖个破绽便朝悬崖边跑去,一架直升机刚好露出头顶,佐藤竞雄挥刀将逼得最近的马天一迫开两步,纵身一跃,被蓝色可可依接住拉进了机舱。马小小看清驾驶飞机的人正是樱冢殇,心中大急,也不去理会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从哪里搞到了一架飞机,暗想这要是让佐藤竞雄跑了,那真的就是前功尽弃了。
正懊丧间,突然见到荒田里那架原本由佐藤竞雄乘坐的直升机也发出了轰鸣声,螺旋桨正在徐徐转动,只听刘瑾良大声喊道:“小小,蛮婆,快上来!”
原来自马天一一出现,他与孙襄便一直躲在这架直升机后面,反正这种打架事他们也帮不上忙,自己好好活着,或许才是最帮忙的。
马小小、程笑,及马天一三人相继跃上飞机,只见韩虎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马小小刚想开口,却听韩虎说:“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不是想跟去。”说着扔给马小小两把冲锋枪,又说:“你们自己小心,我调动空中支援后便跟来,咱们保持联系。”
此时天际渐渐泛起蛋白色,远望群山与天的相接处,云朵一团一团的聚在一起,像是浸了血,透出一丝丝暗红。刘瑾良启动飞机,远远见到樱冢殇的飞机就在正前方,一提总距操纵杆,加速朝他追去。程笑见刘瑾良驾驶着飞机有模有样,不逊于专业的飞行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开飞机?”
刘瑾良头也不回的说:“你又没问过。”程笑见马小小与孙襄丝毫不觉诧异,于是问:“你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刘瑾良作态想了一下,说:“我最喜欢吃番茄味的薯片,早上习惯唱几支山歌,还有……对了,我屁股左边有一块胎记……”程笑一愕,骂道:“无赖,找死啊!”抬手欲给他一巴掌,刘瑾良却故意将头向后一凑,说:“想死的话就打吧。”程笑白了他一眼,转身坐到马小小身边去不再理会他。刘瑾良还自得意满地说:“你要是给我一艘宇宙飞船,我能将嫦娥的玉兔给你带回来。”
这机舱还算宽阔,可载八人,程笑与马小小孙襄同坐一排,倒也不显得局促。孙襄从座椅底下掏出几个包裹,见里面装的是降落伞,说:“我以为那佐藤竞雄不怕死呢,他一个人用的了这么多吗?”
马天一忽然说:“他不怕死?哼,他比任何人都怕死!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天罡降龙令》了。”
马小小从一上机就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马天一,马天一看出她的不自然,长叹一声,说:“小小,你确实长大了。”马小小叫了声:“爷爷……”马天一摇摇头说:“以后啊,你也别再叫我爷爷了。”
马小小垂首不语,程笑以为马天一是因为马小小失踪了半年之久,而回来后又不回家去给他老人家报个平安,所以感到十分生气才这样说,当下打算替马小小圆场,轻咳一声,说:“那个……马老爷子,小小这不平安回来了么?她一回来就遇上了大案子,这也怪不得她不是?您就消消气吧。嘻嘻……再说了,您又哪里舍得不要这个孙女儿呢?”
马天一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马小小问道:“爷爷……那佐藤竞雄……?”马天一摆摆手,说:“此刻先不提这事。”程笑说:“对对,等追上了佐藤竞雄,再亲自审问他,最好要他把以前欺师灭祖的罪行一并交代了。小气鬼,你就不能开快点吗?”
刘瑾良卯足了马力,眼见樱冢殇的飞机就在前方不足百米了,回头对程笑吼道:“你以为我开的嫦娥三号啊……”话音未落,机身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孙襄吓得一声大叫,马小小说:“是敌人在开火!”
刘瑾良用力拉起操作杆,将机身抬高,程笑拿起一把冲锋枪,麻利地拉开枪栓,探出头去朝前面的飞机几个点射。马小小心想自己从没接触过枪械,这可有些难办了,空有一身武艺,却无施展之处。程笑将另一把枪递给她,说:“这没什么难的,瞄准了扣动扳机就是。阿良,从右侧跟上!”
马天一和孙襄紧紧抓住扶手,马小小心想也只有赶鸭子上架了,和程笑守在舱口,瞅准时机开枪射击。
樱冢殇的驾驶技术比刘瑾良高出许多,他见刘瑾良操纵飞机从上而下压制,将机身猛力拉向左边,一提操作杆,立刻与其平行。蓝色可可依抓住空隙,三四只卡宾枪同时开火,子弹密雨般地袭来,马小小与程笑又扑到左侧举枪还击。
刘瑾良满头大汗,机上几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稍有不慎便是机毁人亡,汗水连衣服都浸湿了,一咬牙,又将机身提高了几度。
樱冢殇忽然减慢了速度,跟在他后面,蓝色可可依一直没有停止过射击,子弹撞在机身上铛铛作响,听得人心烦意乱。刘瑾良只得忽左忽右的闪躲,可这么一来,程笑与马小小更不好瞄准了,程笑叫道:“降低高度,从后面迂回!”
刘瑾良早想到这一点了,但只要他的飞机一变方位,后面樱冢殇立马如蛆附骨地跟来,想躲却是躲不开。樱冢殇似乎很享受与他相斗的乐趣,倒也不逼得太紧,否则照蓝色可可依这么个打法,刘瑾良的飞机早就被击毁了。
程笑感觉对方的攻势忽然减弱,探出头去朝后一阵扫射,刘瑾良趁此机会按下机头减速,樱冢殇的飞机赶了过来。刘瑾良透过窗户朝他看去,只见樱冢殇微微笑着,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下比划着,意思是说你还太逊。
刘瑾良也不与他争这一时之气,两机就这么相距三十多米平行前进着,程笑瞄准着蓝色可可依正要开枪,忽见对方一人将杨凌霜扯到面前,神情挑衅地望着自己。程笑大怒,本来按她的枪法,即使避过杨凌霜也有把握击中敌人,但毕竟投鼠忌器,打中敌人不难,但却也会因此而害了杨凌霜的性命。
马小小也看到杨凌霜在对方机上,心想这一来己方就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了,但若就此返回的话,营救杨凌霜的几率将更加渺小了,一时之间苦无良策。
马天一说:“想办法逼得他们迫降!”程笑心想:“我不打人,直接打你们的机身总可以吧。”不由分说,对着对方螺旋桨一阵射击。
樱冢殇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将机身向上一提,程笑嘴上喊着:“阿良跟上!”手中不停,将子弹全部打出,又接过马小小手中的枪,依然瞄着螺旋桨射击。
蓝色可可依偶尔还击一两枪,程笑的子弹打了半天也没将对方的螺旋桨有所损伤,但蓝色可可依的子弹一打过来,己方的飞机就是一阵颤抖,装备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天空渐渐放亮,马小小说:“樱冢殇是鬽魇,惧怕阳光,想办法多支撑一会儿,到时他自己就会降落了。”程笑不再开枪,刘瑾良操纵着飞机向后慢去,也打算以消耗战来拖垮对方。
樱冢殇见她们忽然不再射击了,吩咐蓝色可可依也停火,说:“她们没多少子弹,先跟她们玩玩。”佐藤竞雄坐在后座上并不萦怀,这份从容淡定确也不是人人都具有的。猛虎却不依了,说:“这两个娘们杀了黑熊,又害得我这么惨,不打可不行!我现在就要打爆她们的飞机!”说着挺枪朝后又是一轮扫射。
刘瑾良驾着飞机纵高窜低,却也避过了要害处没被击中,程笑心想:“就让你再多猖狂一会儿,等太阳出来,自有天谴了你这恶鬼。”
樱冢殇怒道:“你找死吗?黑熊的仇当然会报的,但不是现在!”猛虎哪里听得进去,他膝盖本已受了重伤,性情更是火爆,当下也不顾其他,大声叫了出来:“樱冢!你少假惺惺的了!你是看中了那姓程的国际刑警,你分明就有私心!”
樱冢殇被他说破心事,又见他竟然敢公然顶撞自己,不禁恼羞成怒,喝道:“等收拾了她们,我再来解决你!蓝色可可依少两个人分钱,倒也很好的!”他深知蓝色可可依各人都视财如命,说这话原也是想离间他们。
佐藤竞雄半眯着眼说:“樱冢君你就少说两句,大事为重,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樱冢殇冷哼一声,忽然拔高机身,飞至马小小等人的正上方,猛地下压,欲用起落架去撞击她们的螺旋桨。
刘瑾良见他忽然飞到了上面,也是吓了一跳,奋力左转,程笑怒极,将弹夹中剩余的子弹全部打向对方的尾翼。这一下倒也出乎樱冢殇的意料,一个闪避不及,尾翼的螺旋桨被击中。猛虎叫道:“你是想害了大家吗!你再玩下去,大家都得跟着你陪葬!”
樱冢殇被击中尾翼本就有些烦躁了,回头见佐藤竞雄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了,强忍着怒气,盯了猛虎一眼,暗说:“好小子!等事情解决了,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一拉操作杆,飞机向右侧滑去,蓝色可可依诸人瞅准时机,六把卡宾枪同时喷出强大的火舌,刘瑾良慌忙减速闪避,但此时的机身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各部位零件都被打得出现了故障,尾翼也着了火,螺旋桨发出“吱吱吱”刺耳的噪声,系统警报一声声响起。
刘瑾良叫道:“不好!飞机要坠毁了!”程笑叫孙襄取出降落伞包,要众人迅速背上,刘瑾良咬着牙关勉强控制着飞机,可再怎么努力,飞机还是打着旋慢慢向下落去。于是大叫道:“赶紧跳伞啊!还磨蹭什么?”程笑说:“再坚持一下,现在跳伞无疑是当了活靶子。”
樱冢殇折了回来,蓝色可可依又补上了几枪,飞机已是在苟延残喘了。马天一说:“前面就是鼓城山,那里有大片的松树,应该能迫降。”刘瑾良额上青筋暴突,使尽全力将飞机朝树林靠去,樱冢殇远远看着他们的飞机如断线风筝般飘飘坠下,暗想:“就这么让她死了倒也可惜。”虽然他知道程笑绝不会这般轻易就死了,但此时若继续追上去,机上的佐藤与蓝色可可依等人,恐怕也绝没那么好心放她们生还。一来樱冢殇实在不愿意就此伤了程笑性命,二来太阳也快出来了,再耽搁下去没甚好处,于是一拔机头飞远了。
程笑见樱冢殇的飞机渐渐远去,喊道:“大家快跳!”马小小扶着马天一与孙襄当先跳了出去,刘瑾良说:“你快跳,我稳住飞机!”程笑一惊,喝道:“你开什么玩笑!”一把将他从驾驶台扯过来,此时飞机失去了控制,更加颠簸不堪,程笑也来不及为他背上伞包,反手抱住他的腰纵身跳了下去。只见那直升机如断了翅膀的蜻蜓,摇摇晃晃撞上了前方的秃崖,轰的一声发出震天介响,一朵蘑菇云冲天,与刚刚跳出山顶的太阳相互辉映着。
鼓城山属于米仓山系西段,因东西两座似鼓的平峰而闻名,峰顶宽广平缓,方圆达两万多平方米。最高点为东鼓峰,海拔两千多米,东西鼓峰相距一公里左右,四周峭壁如恒,灵猿难攀。此刻朝阳初升,云缠雾绕,山色清雅奇幽,旖旎非常。马小小三人跳伞的时间相对尚早,远远看去,如同一片墨绿色上绽开了几朵洁白的小花。
而程笑与刘瑾良几乎是在最后时刻才跃出机舱,距离地面已经不足两百米。脚下松柏挺拔,一条狭窄的小河谷蜿蜒蔓延,水色清澈晶莹,山石五颜六色,更有一排红枫娇娆多姿,有旭日相衬,俯观而下,幻出五彩斑斓的奇景。程笑看得痴了,任由降落伞往那片迷幻的山水色中飘去,山风凉爽袭人,深呼吸一口,只觉胸怀大畅。却突然感觉自己腰间一紧,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死死贴在自己胸口,才发现却是刘瑾良紧闭着双眼,双臂牢牢将自己箍住,脑袋不偏不倚正好靠在自己胸前。
程笑双颊抹过一丝绯红,啐道:“小气鬼,你作死啊?”刘瑾良也不睁眼,张嘴叫道:“这……这他妈的还有多久才落地啊?”心下却想着:“再多飘一会儿,再多飘一会儿。难得消受美人恩,此刻不吃豆腐,以后哪有机会?”程笑以为他是畏高,哈哈一笑,说:“刚刚还在逞英雄,现在就成熊包啦?”
刘瑾良也不去和她斗嘴,心中乐开了花,将头在她胸前用力地蹭着,口中还喊道:“蛮婆,你抱紧一点啊,我摔死了你负责啊?”程笑忍着不笑,心中却莫名其妙流过一股暖流,将双手紧了紧,戏谑地说:“你摔死了我也好免去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呢?”突然感觉不对劲,发现刘瑾良的脸贴着自己胸脯越来越重,还不停地蹭着,猛然醒悟:“他连飞机都能驾驶,又怎么会畏高?王八蛋,故意占我便宜!”
想到这里,程笑脸上先是一红,接着转为白色,杏目圆瞪,怒道:“我摔死你这王八蛋!”双手一张,刘瑾良睁开眼睛吓得哇哇大叫,程笑不理不会,反手扳开他的双臂猛力一推,刘瑾良吓得脸色惨白,此刻哪还敢心存轻薄,不住地叫道:“你真想摔死我啊?蛮……程……程笑……我错啦!救命啊!”
话音未落,只听喀拉几声,刘瑾良的身子撞断几根树枝,直挺挺地落在了草地上。原来此时降落伞早已落下,只是树林太密,无法直接着陆,但高达五六米的距离落下来,却也不是儿戏。程笑正在解开降落伞包,听到刘瑾良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骂道:“死混蛋,还想骗我!”
马小小三人也在附近降落,听到刘瑾良的叫声,飞步赶来,见他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右腿不住的哀嚎,以为是降落伞承受不了两人重力,摔了下来。马小小扶起刘瑾良问道:“阿良,这是怎么回事?”刘瑾良叫道:“别动!别动!腿……腿断了!”
程笑从树上一跃而下,一把将他提起,说:“别装啦!本姑娘还没找你算账呢!”刘瑾良不理她,额上溢出豆大的汗珠,显然不是伪装。马天一摸着他的右腿,说:“不要紧,只是脱臼了。”按摩一阵,右手忽然发力,刘瑾良一声惨叫,只惊得林子里鸟雀冲天。
程笑见他真的伤到了,颇觉歉疚,问道:“小……阿良,你还好吧?”刘瑾良白了他一眼,马天一说:“没什么大碍,此处距离降龙坳不远,回去后我再给他上点药就是。”程笑觉得不好意思,扶起刘瑾良,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你……我……”说着脸上又是一红,孙襄看着她的神情,已然明白了一些,噗嗤一笑,说:“阿良,你的命真大!望自珍重吧,嘻嘻……”跟着马天一往降龙坳走去。马小小见他没什么大问题,又看着两人的神情,微微一笑,也当前走了。
程笑好心想要扶着他走,刘瑾良却没好气地说:“你离我远一点儿!自从跟你在一起,我不是断了腿就是伤了屁股,照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哪一天真的小命不保!”程笑说:“你还恶人先告状啦?哪一次不是你心怀不轨,想要占……这次没摔死你,算你造化大!”刘瑾良白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但右腿确实疼痛难忍,回头叫道:“你过来!你把我害成这样,就想撒手不管啦?”程笑哭笑不得,只得扶着他向降龙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