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闯禁宫英雄展身手 挟天子豪气吐霓虹
印月废人2025-10-22 17:246,131

文武沿着湖岸徐行,心头很是纳闷儿:“这老丐叫我师弟,这却是为何?难道师父他老人家还有一个大弟子?可为何师姐从没告诉过我这事?又难道是师叔轩辕公的弟子?可他门下不就只有杨师弟一人么?我跟这老丐认识仅止半日,尚未互通过姓名,他又怎知我姓文?呵,这一路的怪事还当真不少,先是结拜了一个谜一样的大哥宗白,而后又冒出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家伙,现在又多出一个师兄……接下来该不会再出现一个儿子吧?”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刚刚回到镇上,忽听身后一个小孩儿叫道:“爹,你慢些走,等等我。”文武大奇,暗道:“什么情况!老天爷,你这玩笑开大了吧?”却又听见一个中年男子道:“好,爹等你。”文武哑然,听见这对父子从身旁走过,那小孩问他爹道:“爹,咱们干嘛要搬来这里?峰儿想回家,峰儿想娘亲。”那中年男人道:“峰儿乖,咱们的家啊,已被金兵给占啦,没人赶跑金兵,咱们就回不了家。这里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你娘亲她……唉,峰儿,来爹背着你走。”父子俩渐渐走远,文武叹了口气,暗道:“皇帝老儿毫无作为,却苦了天下千万百姓,这个账,我明日便来找你讨回!”

  随便找了家客栈捱过一夜,没听到外面有任何异常响动,文武料想那骑都尉摊上了这么大的祸事,定然不敢声张,此刻恐怕早已逃之夭夭了。

  次日清晨,艳阳高照,雨后的江南小镇又别有一番风韵。文武押了些银子在柜台,唤来店伴嘱咐道:“我要出去几日,这间客房我便包下了,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去。”又拿出五两碎银子给店伴做辛苦费。店伴得了银子,自会照顾妥当。文武此番铁了心要摸进皇宫大内,带着湛泸剑怕招人耳目,于是掀开床板,说道:“老伙计,便委屈你几日了。”将湛泸剑藏好,又梳洗了一番,这才离去。

  出禾丰镇一路往南疾驰,不消半日,已到达临安府余杭门外。二十二年前,文武为营救岳飞与洛花颜,大闹了秦相府,后被五百神勇军追击,遇到余杭门守将的阻拦,曾以湛泸剑劈毁了高达两丈的城门。如今故地重游,城门早已修缮,城墙也修葺得更加雄伟。文武在门前徘徊了片刻,心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守城的军士怕是已换了好几批,不见得还会记得自己吧。然而他此次上京,毕竟是为了直接找绍兴皇帝赵构,干系非同小可,是以也不敢掉以轻心。

  文武思来想去,寻摸了一个土法子,走到城墙根下,找到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乞丐,给了他些银子,嘱咐了一番。那小乞丐很是机灵,得了银子,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带着文武往城门走去。守城的军士见文武气宇非凡,不似寻常百姓,果然起疑,拦了下来盘问。那小乞丐抢先道:“各位军爷,家兄眼患恶疾,这是进城请大夫治病的,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一名兵士取下文武眼上的黑色丝带,看到他一片灰白的眼眸,低骂了一声,即放了二人进城。

  两人过了万岁桥走上御街,只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等连门俱是。商店中贩卖着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此外还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些的店铺门首还扎着彩楼欢门,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上的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以及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问路的外乡游客,听说书的街巷小儿,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文武听着周围嘈杂人声,心下叹道:“这临安城比之二十多年前更加热闹了,皇帝老儿倒享得好清福!”回头对小乞丐道:“你带我到东华门,我再多与你二两银子。”小乞丐却道:“大哥且慢。”左右张望了一下,又道:“请随我来。”拉着他走街串巷,来到东青门旁的一个僻静之处,文武问:“你带我来此何干?”小乞丐从怀中掏出一张邹巴巴的纸张,道:“文大哥,实不相瞒,我奉月老头之托,已在城门口侯你多时了。”

  文武奇道:“你怎知道我姓文?月老头又是谁?候我又有何事?”小乞丐笑道:“文大哥你别急,月老头便是昨日禾丰镇上与你相识的老乞丐。他托我在此候你,是要助你一臂之力。”文武更是奇怪,问道:“助我一臂之力?你们又怎知我要干么?”小乞丐道:“我只是受他之托,旁的事也并不知晓。文大哥,眼下四处无人,我便把这纸上写的内容读与你听罢。”文武点点头,小乞丐摊开纸张,小声读到:“昨日与君相晤,知君果为大丈夫耳,随笺封上大内宫图,清君之侧,承岳之志,唯君一身是胆,方成大业。”

  文武道:“他给我的是大内宫图?这月老头究竟是何方高人?”小乞丐道:“文大哥也不需多问,月老头交代了,他与大哥颇有渊源,只是眼下时机未到,不便点破。下面是大内详细分布,小的抓紧时间读与你听罢。经此由御街一路前行,过三省六部,所到和宁门,此门乃是大内后门,由此门而入,便是内朝。内朝右侧临凤凰山,有勤政殿、福宁殿等,是皇帝寝殿;而仁明殿、慈元殿等则是皇后、嫔妃所居。左侧为小西湖,有慈宁殿、慈明殿,乃是皇太后起居殿宇,太子的东宫也附在其内。宫中正殿为崇政殿,此外尚有垂拱殿、紫宸殿、集英殿等,入夜之后皇帝不在该处,不必冒险深入。”其后将各殿堂的功用一一述明,乃至于皇帝夜晚常在什么地方,细到过什么阁,转什么廊,到什么楼前该怎么走,何处侍卫多些,何处又没必要前去探查,均阐述得明明白白。

  文武仔细听完,胸中已对皇宫内院的布局有了大致了解,同时又不禁暗暗咋舌,心想:“这临安皇城的气势,虽不如昔年汴京那般宏大,但其中亭台楼阁星罗棋布,赵构老儿又颇好风雅,宫中遍布假山花园、堂台轩斋,若非有这月老头指点,任我胡闯一气,实是事倍功半。然则这月老头究竟是何人?为何对大内如此了如指掌?可他既然不肯言明,看来多问也是无益。”

  那小乞丐看着他的神情,忽然问道:“文大哥,你都记下了吧。难道你便不怕我诓你么?”文武哈哈一笑,道:“文某双眼虽瞎,但要诓我,却也没那么容易。你不必试探于我,烦你转告月老头,就说我文武承他之情了,日后有缘相见,再当聆听教益。”又拿了些银子给他,吩咐他自去了。

  时辰尚早,文武在临安城内闲逛一阵,顺御街到了太医局前,一路仔细倾听路人的谈话,摸清了所在位置,折而往右,登上凤凰山。少顷,来到一座庙宇前,问了路边小贩,得知乃是城隍庙。庙前有座茶坊,文武径直入内,要了一壶茶,几样点心,堪堪捱过了大半晌。至酉时末,太阳落山,文武起身重回到御街之上,此地距皇宫和宁门已不甚远,御街之侧是三省六部各大衙门,此时已紧闭大门。文武躲在黑暗处,待一队队巡夜兵士整装走过,提气跃上屋顶,朝和宁门飞奔而去。

  本来皇宫的正门是丽正门,只因它地处宫城南端,平日里官员上朝要顺着宫墙绕过去,十分不便,是以才将和宁门辟为正门。也因此,这和宁门修建得高达六七丈,城墙也有四丈之高,城门守卫更是密集,想要潜进去,确是不易。文武摸到和宁门前,隐身藏好,听到城楼上来来往往的脚步繁多,当是有大队兵马在来回巡视,不敢打草惊蛇,往右潜入万松岭,打算伺机潜进宫内。

  城墙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班,好不容易捱到亥时,城墙上起了轻微嘈杂之声,文武暗道一声:“便是现在了。”摸到墙根下,张开十指扣进砖缝里,仗着鬽魇身法,霎时攀上了顶。交班的侍卫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是何物事,他已越过城墙,闪入了一处屋檐下。

  文武在黑暗中又躲了片刻,没听到有侍卫经过,这才一路往前探去。他纵然艺高胆大,然而这般潜入皇宫内院,却也并非是容易的,若是一个不察,惊动了宫中侍卫,此行可就前功尽弃了。一路展开身法奔了一阵,在心中又将月老头的描述默想了一遍,知道此处应该是在观堂左近,往下便是垂拱殿,乃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之地。

  文武辨明了方向,摸到垂拱殿外,侧耳听了片刻,心下不禁有些纳闷儿,暗想这皇宫中灯火辉煌,应是戒备森严之地,为何却没有一丝声响?难道这大内之中的巡逻,还不如外城?又想:“恐怕是这些侍卫认为皇宫大内无人敢进,是以戒备有些松缓罢。嘿嘿,遇上你文爷爷,这算盘可就打错了。”

  再往后走,过了垂拱殿走上胭脂廊,听到有人声传来,文武就地一跃,藏身廊檐下,远处一队宫女缓缓走了过来。迎面又走来几名太监,见到这队宫女,道了个万福,躬身站在廊下。

  为首那宫女是皇后的近身侍女,在宫中的地位自不一般,但听她道:“皇上今夜在芙蓉阁就寝,皇后娘娘懿旨,着御膳房将宵夜直接送往芙蓉阁。”几名太监领命退下,文武听得这队宫女走远后,从廊檐翻下,笑道:“嘿嘿,恁地有趣,我还正愁找你不到,老天爷派这队女娃儿送信给我了。嗯……芙蓉阁,他娘的这芙蓉阁又在何处?月老头的描述中,可并无此地呀。不管了,且行且找,哼哼,赵构老儿,还怕你飞上天去不成?”

  顺着胭脂廊往下走,途中躲过几批零散的侍卫,再转过一片假山,忽听前方水声阵阵,文武藏身在假山洞里,心中再将月老头的描述想了一遍,暗道:“这里应该是小西湖了,皇帝老儿既跟皇后在一起,想必那芙蓉阁也在慈元殿附近,他娘的走错方位了。”回到胭脂廊,转身又往回走,路过一处楼台,再折而往右,偏偏又遇到一座假山,沿着假山再往前走,却又被一处潭水拦住了去路。

  左转右窜,渐渐迷失了方向,文武不禁骂道:“你这杀千刀的皇帝老儿,弄这多劳什子玩意儿作甚鸟!搅得爷爷昏头转向。”正没个主意时,忽听一阵轻微的哨声传来,文武一惊,正待躲避,却听“嗖”的一声,一枚暗器打在身前六尺之外的地上。

  文武一阵愕然,对方却不再有何动作了,藏身在假山下听了片刻,也不见有侍卫寻来,心下颇为诧异,暗想:“这玩什么把戏?”再听时,却连那发暗器之人的踪迹也寻不到了。文武皱皱眉,暗道:“装神弄鬼原是我的拿手好戏,你来班门弄斧,爷爷可顾不上跟你玩了。”绕过假山再往东走片刻,来到翠寒堂前,一路上却没遇到任何侍卫经过,文武又泛起了嘀咕:“难道这皇宫大内的守卫,便真的这般松懈?早知如此,我一天进来闯他几个来回,也并非难事。”

  这翠寒堂乃是专供皇帝夏季避暑的所在,自宋室南迁后,皇帝赵构偏安江南,倒将这皇宫打造得极致精美。春暖醉卧有钟美堂,中秋赏月有依桂阁,到了冬季观雪还有明远楼,其他诸如灿美堂、澄碧堂、雅书楼、晚清轩等等,无一不是借助了临安的山灵水秀,而建造得富丽典雅。文武在这些亭台楼阁之间窜来窜去,胸中勾勒的皇宫布局早已被打乱了,且不说他双眼已盲,便是明眼人,在这些亭台山水之间,也极易迷失方向。

  如此乱窜了近两个时辰,他早已不知道此刻究竟是身处泛羽亭还是万景楼了,总之转得是火冒三丈高,偏偏又听不见有一个侍卫经过,想要抓个人来强逼带路,也无从下手。再转了片刻,身边竹叶娑娑,已走进了一片竹林之中,文武的耐心早被磨光,心想干脆放开手脚大闹一场,也好过如此无头无脑的乱钻。当下也不再辩路,径直朝前走去,盘算不管遇到什么楼阁,先放一把火再说。

  出了竹林,乃是一片花海,中间有座亭子名曰照妆亭。文武飞身跃上亭子顶,想听听附近有无人声,忽然心中一顿,暗忖:“我进这皇宫如入无人之境,难道是行迹已经败露,赵构老儿布下的瓮中捉鳖之计?”又想:“若真是这样,他应当早就派重兵前来围剿了,何至于还任由我在他宫中四处游玩?这赵构老儿究竟搞什么玄虚?”正想着,忽听又是一阵轻微哨声传来,紧接着一件暗器打在脚边。

  暗器与哨声几乎是同时发出,文武在哨声刚起之初,便已朝暗器发来的方位掠了过去,心想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撞在我手里只能算你倒霉。然而追过去之后,却并未发现任何人,与此同时,东南角上又响起一阵哨声,那声音极低,若非文武耳力超常,一般人还绝难听见。文武猛地一震,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听这哨声起码相隔百来丈,他竟能瞬间移动过去,难道是袭月血族的人也进来了?”

  想了想,文武当即展开身法,朝着哨声继续追踪,可每次均是刚到之际,哨声即又在前方百丈之外响起了。如此一共追了六七次,次次都是只闻哨声而未闻人声。文武已然怒不可遏,感觉自己正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今之世能有这般造诣的人,除了师尊陈抟与师叔轩辕公外,恐怕只有师闻墨了,旁的实是想不出第四个人来,文武追到此处,哨声已不再响起,顺势趴在屋顶细想了一下:“如果对方有意对我不利,以他身法之快,完全没必要如此装神弄鬼,那么他这样做又是何意?难不成……是给我引路?”

  想到此处,文武当即屏息凝神,果然听见身下的屋中传来人的说话声。开口者是个女子:“皇上,您既然重新起用了张浚,便着他专一措置两淮事务兼沿江军马,全面负责江淮防务即是,好歹也能抵住完颜亮的进犯,您又何苦如此劳心呢?”

  文武暗忖:“这里便是芙蓉阁么?嘿嘿,皇帝老儿果然在此。”又听一个疲惫的男子声道:“糊涂!如今朝中外臣不理解朕,难道你还不理解么?着张浚负责防务事小,可那完颜亮公然撕毁绍兴和议,不顾前约大举进犯,朕若是再加抵抗,惹得他发起狠来,受苦受难的,仍是两淮沿江千万百姓。唯今之计,也只有再度求和,方才能保黎民安生。”

  文武听到这话,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倒还知道心系百姓。”又想:“怎地这皇帝老儿声音如此苍老?”隐隐间觉得,他做皇帝其实也并非只顾自己,如今内忧外患,他夹在中间,确实也算呕心沥血了。

  屋中两人又商讨了片刻,女子的声音温婉凄凉,男子语调中又透着万般无奈,是和是战,首先对不起的,都是天下百姓。最后只听皇帝重重一叹,两人就此沉默了。文武听来,这哪是一个万乘之尊的皇帝,俨然是一对普通夫妻在讨论家庭琐事。然而再一想起岳飞含冤屈死,当下心肠一硬,又再顾不得考量他的心思了。

  文武暗骂一声:“狗皇帝,你若早有此思量,又何至于枉杀了岳元帅!”听见皇后说道:“碧儿,去传宵夜罢。”一个宫女应了一声,接着房门响动,带着几名宫女自去了。文武一声暴喝,从屋顶跃下,顿时,芙蓉阁前的侍卫如同炸开了锅,瞬间围了上来,侍卫长大喊道:“有刺客,护驾!”霎时间,锣声震天,宫中各部的侍卫纷纷赶来。

  文武脚不沾地,左右一闪,一众侍卫刀来剑往,却连他衣角都未曾挨上。文武不与他们纠缠,施展岳家散手“绊”字诀,近身的侍卫只觉眼前一花,便莫名其妙地栽倒。

  前后只在喘息之间,文武猱身一扑,左脚在廊柱上一蹬,借力跃起,双手抓住二楼的栏杆,翻身上去,连续几个扫腿,扑来的侍卫被他尽数摔了下去。文武更不停留,抬脚踹开房门,赵构皇帝与吴皇后正坐于暖榻之上。

  赵构极具天子风范,处变不惊,冷眼注视着文武,那吴皇后自十四岁起便侍奉赵构,从小颇具胆略,也懂些武艺,雍容华贵之中透着飒爽英姿。她见文武来势汹汹,不等开口,当先扑了上去,出手即是杀招。文武身子一侧,右足勾出,轻描淡写摔开了她。踏前两步,五根手指如钢钉般,瞬时掐上了赵构的咽喉。

  自文武从屋顶跃下,再到翻上二楼制住皇帝,前后动作实是迅捷无伦,宫中数百名侍卫赶来之时,他已挟持着赵构站在了栏杆处,大声喝道:“都不准动!否则我立时要了他的性命!”侍卫见皇帝被擒,大惊狂呼,一时都没了主意。文武对赵构道:“狗皇帝,你昏庸无道,残戕忠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构道:“昏庸无道?哼,世人只道朕惧怕金国,哪里想过这当中的利害关系?你是受何人指使,进宫行刺于朕?”他的嗓音有些发颤,但却仍旧不失皇帝威严。文武心下也暗赞他有此胆略,心想他若真是懦弱无能,此刻恐早已吓破了胆,焉能如此镇定?可他这份镇定,却又从未用之对付金国,当下说道:“金贼对我大宋步步蚕食,你若早做思量,该当举兵北伐,如今却依然惧战,还向那完颜亮送礼乞和,难道便当不得‘昏庸无道’四个字么!”

继续阅读:第一百八十四章 忠名骂名争由谁论 国事家事且看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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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月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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