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襄与殷月哀陪着贾旺返来,听到程笑正在用语言激将那孩子,那孩子大为着急,一个劲儿地说:“我没有骗人!骗你们我就是小狗!我真的见过那些僵尸!”马小小抿嘴笑着说:“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看看你有没有撒谎。”
那孩子刚要说话,贾旺忽然说:“马……马组长,一个小孩子的话有什么用?我看这里很是邪门儿,不如咱们先回去吧。”众人都想不到他作为一个派出所探员,胆子却是这么小,心中都不免对他多了一些鄙夷之情。马小小说:“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头绪,就这么回去不好的。贾长官,你若是害怕,就先回所里去吧。”贾旺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倒不是害怕……好吧,要查咱们就查个彻底。”
那小孩说:“我叫土豆,就住在前院里。前天上午,我在林场放牛,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洞,我一时好奇,就钻进去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我的胆子在咱们这里算是最大的,嘿嘿,我当时也没觉得害怕,进去之后,却只看到一个死人,脸上长满了像癞蛤蟆一样的疙瘩。我仍然不害怕,还用木棒捅了他一下呢!谁知我捅了一下之后,那个死人的手竟然动了,我看他的样子是要爬起来,于是赶紧跑了出来。我……我可不是害怕啊!我只是想到我的牛还在外面,怕它跑丢了,所以就赶着它回来了。我把看到的事给我妈说了,可是她不信,直到昨天晚上咱们这里死了人,大家都说是僵尸在作祟,我才知道那个死人是僵尸。”
贾旺浑身一个哆嗦,说:“小孩子胡说八道……哪里……哪里有什么僵尸?”土豆不甘示弱,反问道:“那你说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贾旺一时语塞,马小小又问:“你还记得那个洞在什么位置吗?”土豆一脸的骄傲,说:“当然记得,就在林场深处的石头坟那里。”
话音刚落,忽听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叫道:“死小子!又到处胡说八道了!看我回家不收拾你!”一个农家女人走了过来,一把拽住土豆,口中骂骂咧咧的,还指责马小小等人:“你们这些探员,要办案就办案,大半夜的拉着一个小孩说什么聊斋?我儿子要是吓坏了,我一定去告你们!”拖着土豆便走。
殷月哀冷哼了一声,说:“就算是吓坏,也是被你这当妈的吓的。”那女人假装没听见,气气愤愤地走了。程笑看了下时间,说:“果然已经很晚了,我看不如咱们今晚就先收队,明天再去土豆说的石头坟看看。”
回到苍县派出所,魏所长早已安排好了马小小等人住的宾馆。与贾旺告别之后,众人来到宾馆,刘瑾良打开客房内的电脑,将从李建国手中得到的记忆卡插上,才发现却是一份加密文件。马小小问:“怎么样?能不能破解?”刘瑾良拗着手关节说:“你第一天认识我吗?这种密码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饭前开胃小菜,你就等好吧。”
程笑问起孙襄去查的女鬼结果,孙襄说:“世间任何物体,都带有一定的力场。我去那个茅房看了,并没有发现有灵体出现过的迹象。估计是那胖子胆小鬼看花眼了。”程笑坐在床上双手支颐,说:“土豆的话不像是在撒谎,所以咱们有必要去一趟那什么石头坟。而李建国忽然被杀,却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目击了凶手,惨遭灭口的?”
马小小接着说:“可他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要逃跑?如果他是被目击到的‘僵尸’所杀,为什么死状跟前面的五人完全不同?”殷月哀忽然说:“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僵尸,土豆或许是看花了眼,他只是遇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而李建国说不定就是凶手的同伙,所以见到我们才会跑。而他的同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见他跑不掉了,才杀他灭口。”
马小小摇了摇头,说:“我先前也这么想过,但是杀李建国的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后来又在偷袭了凌霜之后还能逃走,身法之快匪夷所思,有个这么强劲的同伙,要救走他也无不可能,何必再费事杀了他?”程笑说:“李建国是被利用了。”
马小小点点头说:“嗯,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还没有一丝证据能表明李建国与凶手有什么关系,就看看这张记忆卡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了。”问刘瑾良:“怎么样了阿良?”刘瑾良正忙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敲击着键盘,似乎并未听到马小小的话。
程笑说:“先别打搅他了,弄好了他自会叫我们。我还有一个疑点,如果对方真的是所谓的‘僵尸’,又怎会在你们追上李建国时,用利刃割喉杀了他?如果不是僵尸,那先前的五名被害者又怎么解释?他们身上的创口,分明就是牙齿所咬的,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件凶器能跟这创口吻合。”
一直没说话的韩虎忽然说:“是不是僵尸现在很难确定,但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凶手至少在三个人以上,且拥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身手也相当了得,性子十分残忍,说不定还携带有一种特殊的武器,例如形似鳄鱼嘴的大钳子之类的……”
孙襄当即反讥道:“又不是武侠小说,还鳄鱼嘴的大钳子都出来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他们干嘛那么费事?直接一刀把人杀了不就得了?”程笑打断她的话,说:“襄儿,韩队长说的有道理,说不定,是七煞组联合蓝色可可依干的。”简略地将蓝色可可依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又说:“不过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也并没有证据表明。所有的一切,都还只是推断。”
众人又商讨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一个统一的结果,马小小正想招呼大家先去休息,刘瑾良忽然一拍桌子,喜道:“成了!看来给这文件加密的家伙也是一位高手,将一段声波的频率转换成数字码,再将其组合成密码。不过这小儿科又怎么难的住我?哈哈哈……”正得意洋洋之际,程笑猛地拍了他一下,说:“文件写些什么内容,你说完再高兴不迟。”
刘瑾良瞪了她一眼,打开文件,众人围在电脑前一看,不禁傻了眼,只见文件中仅仅只是一幅水墨山水画的图片。孙襄说:“看来白费劲了。这东西有什么宝贵的?还值得加密。”大家不禁都有些失望,马小小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于是叫大家都分别就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贾旺就着急忙慌地跑来敲众人的房门,马小小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这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长滩村……又出事了,土豆……土豆一家被害……”众人大吃一惊,马不停蹄地赶往长滩村,只有刘瑾良在意昨晚破译的文件中那幅画,心想不可能有人如此恶作剧,将一张普通的图片刻意用繁琐的密码锁住,于是申请留在宾馆再细细研究。
一行人赶到长滩村,所里的同事也同时到达。早有报案的村民将她们带到被害的家门口,马小小看着屋内地上的两具尸体,正是昨晚见过的土豆母子。
案发现场极其惨不忍睹,土豆的母亲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各种内脏流了一地,整个脑袋只剩下一半,从额头到下巴处,一分为二,另一半却不知所踪。而土豆死状更惨,四肢被活生生咬断丢在一边,唯独头颅不见。他幼小的身躯上,还穿着昨晚那件黄色的短袖,此刻早已被血浸透。殷月哀与孙襄二人看得胃中翻江倒海,程笑命她们出去拉起警戒线,封锁现场。
马小小星目含怒,咬牙切齿,神情十分可怖。程笑扶着她走出屋外,早有所里的探员开始验尸与勘查现场。村民们群情激愤,纷纷指责探员们办事不力,没抓到凶手,导致恐怖血案接二连三的发生。
不一会儿,法医从屋内走出来,程笑问:“什么情况?”法医说:“与前面几名死者完全相同,伤口全是被牙齿所咬的。我们昨天已将死者伤口残留的物质送往三棱剑做DNA比对,但是却没有找到相同的数据。不过三棱剑在昨晚向我们反馈时,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经过分析化验,我们送去的残留物质中,除了死者的血液与皮肉组织外,都含有另一种相同的化学成分,环戊烯氧化物,这个成分是可以直接导致人体癌变的,三棱剑的专家怀疑是有人在用各种合成有机物在做生化人体试验,建议我们看看能否往生化细菌方面调查。唯一不同的是,这名女死者的肚子,是被人为用双手活活撕开的。”
马小小与程笑二人听完后,心中越发肯定这一切是七煞组的鬽魇所为,马小小问:“死者被害有多长时间了?”法医说:“经过肝温测定,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在三小时以内,也就是在凌晨四五点钟左右。”程笑谢过法医后,对马小小说:“七煞组的老大名叫‘佐藤竞雄’,是日本臭名昭著的731部队某将领的儿子。如此看来,这些血案十有八九是七煞组干的了,这佐藤老贼暗中定然又在搞着什么恶心的活体实验。”
马小小沉吟道:“七煞、731、七煞、731,看来你的推断不错。贾长官,苍县最近有没有接到过人口失踪的报案?”贾旺想了一会儿说:“近半年来,都没有接到过这类的案子,怎么了?”马小小说:“这就奇怪了。照我推断,土豆发现的那个洞穴,应该是七煞组做生化实验的场所,他见到的那具尸体,应该也是一名受害者。”
程笑说:“不管是与不是,咱们现在先去石头坟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马小小点头同意,跟现场的探员招呼过后,又向村民们问了石头坟的位置,要贾旺留下不必再随同,便打算直接上山前往林场。
贾旺忽然说:“那里去不得!石头坟有冤鬼索命!”马小小笑了笑,说:“就算有鬼,我也要抓它几只回来。”贾旺似乎有极大的隐情,不愿她们去石头坟,正想不出说辞来,一名探员前来报告说,在外河滩上找到了被害者土豆的头颅。马小小想了想,说:“小哀与襄儿跟程副组长去石头坟探查,凌霜与韩队长和我一起去河滩看看。”贾旺说:“马组长,请让我也跟你一起去,好不好?”马小小念他胆子虽小,但却十分尽职尽责,便也同意了,于是四人便往河滩走去。
程笑三人临走时,回来报告的那名探员忽然嘀咕了一句:“想不到果然是土豆这孩子遭到了毒手,唉……”程笑一愣,问:“怎么?你们接到报案之前,不知道被害者是谁吗?”那名探员说:“报案人只说村里又发生了凶案,我们看了现场后,我心里已经在开始怀疑是土豆了,等找到头颅后,才发现果然是他。这孩子十分热情,这两天我们在村里办案,他都跑前跑后地帮助我们,还说长大后也要当探员,可没想到……唉……”
程笑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呆了两秒,招呼孙襄与殷月哀觅路向石头坟而去。
往外河滩要经过一大片的蔬菜地,其时朝阳初升,菜叶儿上挂满了露水,娇艳欲滴,十分可人。贾旺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冰箱的肉已经坏了,拿出去扔了吧。”韩虎打趣的说:“给媳妇儿打的吧?”贾旺憨憨地笑了笑,韩虎又说:“这些事也要你考虑吗?肉坏没坏你媳妇儿难道看不出来?”贾旺忽然轻叹一声,黯然地说:“我老婆两年前检查出患有癌症,可治疗费太贵,就这么拖着,所以家中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做。”马小小转过头,迎着朝阳,她看出了这憨实的胖长官眼角的泪痕。
走了十多分钟,马小小三人便到达了外河滩,满目皆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一条碧绿的小河蜿蜒而下伸向远方。发现土豆头颅的地方,是临近河边的位置,整条河以此处最深,河面也最宽,河的两岸围成一个葫芦形,形成了一个深潭的模样。这里平时人迹罕至,只偶尔有些钓鱼的将此处视为乐土,可发生凶案之后,却连钓鱼者也不再前来了。
派出所探员早已将头颅收回,马小小与韩虎细细查看着现场周围,距离标识头颅所在地仅十米远的地方,马小小发现了一枚纽扣,看样子,是警队制服上的。脑中忽然一闪,扭头朝贾旺看去,见他正盯着河面若有所思。于是漫不经心地走到他身边,眼睛一瞄,果见他制服上少了第三颗纽扣,不禁疑心大起。但世间巧合之事颇多,并不能因此就断定这纽扣是他的。
正踌躇间,杨凌霜忽然警觉地说:“马师姐,水下有东西。”话音刚落,平静的河面忽然泛起层层波浪,马小小将贾旺向后一拉,河水里突然跃出三个怪物。这些怪物一跃就是四五米远,刚刚落在岸上,瞬间朝马小小等人扑去。
马小小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只见这三只怪物有着人的形态,却又似人非人。它们上身赤裸,各肌肉组织与血管暴突,就像一条条巨大的水蛭吸附在身上一般,两米来高,体型足足大了常人一倍。没有嘴巴,或者说,有一张巨型的口器,从鼻子以下,一直到胸口处,裂开着一个大口,口子周围生满了荆刺般的尖牙。
韩虎见马小小兀自愣愣的发呆,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地将她扑倒,举枪对着那怪物的巨口连开三枪,直打得绿色汁液四溅。那怪物浑若不觉,将头一仰一伏,令巨口一张一合。马小小着地向旁滚开,见杨凌霜已然围着一只怪物缠斗了起来,贾旺呆呆地站在几十米外不知所措。
马小小见它们并不惧怕子弹,“噌”地一声,抽出腾蛟剑,将剑尖一抖,朝那怪物口中刺去,直接从它喉咙刺了个对穿,一股墨绿汁液喷出,马小小恶心至极,见它并不倒下,来不及拔剑,纵身向旁一跃,避开汁液的喷溅。
韩虎见手枪收拾不了他们,将枪往后腰一插,拉开架势,与另一只怪物缠斗,一记又一记的重拳锤在它身上,却是如中败絮,不禁骂道:“砍脑壳的土二贼,这他妈的是些什么玩意儿?还打不死了!”见马小小的剑插在那只怪物的喉咙,一时没机会拔出,转身猛地一个回旋踢,将身边怪物踢倒,急冲几步,腾空一脚踢到马小小身边怪物的头上,那怪物摇晃一阵,也噗地一声跌倒在地。
那怪物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巨口中不时还有透明的液体流出。韩虎怜香惜玉,不愿马小小与这恶心的东西接触,于是说:“小小你退后,我来收拾这些土二贼。”趁着那怪物还未起身,跨前两步踏上它的身子,握着腾蛟剑却并不拔出,他见腾蛟剑锋利非凡,剑身又柔软异常,于是握住剑柄将剑身在那怪物脖子上绕了一圈,那怪物吃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忽然先前那只被韩虎踢倒的怪物也同时爬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马小小一个旋风踢将它迫开,见插着腾蛟剑的那只怪物已经站了起来,韩虎正骑在它的肩头。只见他双手握着腾蛟剑柄,在那怪物肩头一蹬,身体向后弹出,绕住那怪物脖子的腾蛟剑身骤然收紧,只听哗啦一声,那怪物的脑袋便被腾蛟剑割了下来,巨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栽到地上不住的抽搐。
韩虎见已经解决了一只,心想对付这些古怪的玩意儿,还是得靠古代的兵器才行。又见马小小秀眉深蹙,提着剑朝那怪物扑上去便是一顿乱砍,他万想不到这把柔软的长剑竟然锋利到销金断玉的程度,只一瞬间,第二只怪物便被他砍得七零八落,一个巨头都被劈成了三块。
马小小心里也着实不愿与这些东西接触,心想:“看来凶手找到了,不过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僵尸?”见韩虎提着腾蛟剑又去相助杨凌霜了,于是想到先前的疑问,便朝兀自发愣的贾旺走去。
杨凌霜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制服住这模样可怖的怪物,韩虎哈哈笑道:“小帅哥,你靠边,看大爷我是怎么摆布它的。”他有心在马小小面前展示自己的“神威”,却也不管自己手中的利器原本就是马小小的。一番花里胡哨的舞剑,最后这只怪物也被大卸八块了。
马小小刚刚走到贾旺身边,见他的神情十分紧张,还没发问,程笑忽然打来电话,马小小转身接听了,程笑的口气微微有些紧促:“小小,贾旺是个奸细,你们赶紧逮捕他!”马小小还未来得及回头,忽然感觉后脑一凉,一把冰冷的手枪顶着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