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晓曼明白，奶娘其实是为了他才不顾病痛，继续留在这里的。
她不懂得如何去安慰别人，但她仿佛对于苍岚的烦忧有了一些理解。无论是之于子民，亲人，抑或是他自己，这种羊足病无疑都是最大的威胁。比起安慰，他现在更需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既然是风土病，总会有其形成的原因吧？”例如有一些居住在偏远内陆地区的人们就容易患碘缺乏症。当然苍国这种环海的岛国肯定是不会缺碘的，但也有可能是碘摄入过多造成的呢。
“曾经一段时间，有太医认为是苍国的水有问题，进而将皇室饮食起居的用水全部换用成他国运输而来的，但根本毫无成效。后来还有一些贵族认为是吃荤引起的，开始禁食唯一能吃的鱼肉和一切水产，结果……反而使病邪蔓延得更快。如今想来，贵族和百姓一样吃鱼虾蟹贝，其中的不同之处也只是贵族的鱼大些，烹制精细些罢了。总没道理生病还挑贫贱富贵的吧？”苍岚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但既然她有心帮他解忧，他心中也很是欣慰，也乐得跟她多说一些。
她突然想到什么，提出疑问，“等等，你刚才说贵族和百姓吃一样的东西，只是相对精细对不对？”
“没错。”他不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两个问题。”她伸出手指比了比，“第一，苍国平民目前的生活水平怎么样？”
“很好。”他稍有些得意地微微仰头，“父皇在位时是一位明君，苍国在他的统治下富庶了很多。虽然也不能说没有穷人，但起码大家都能吃饱穿暖。”
“也就是说，苍国平民的生活是在近期才好起来的。”
他点头，却搞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那么，第二个问题。普通百姓吃的白米，也和今早我们桌上的一样，打磨得那般细致光滑吗？”
“你想说什么？”
“你先别问，只管回答我。”
“自然是有钱人才买得起精米。不过如今百姓日子过得好了，不愿再食用糙米的也大有人在。但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苍岚突然顿住，刹那间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我怀疑就是米的原因。苍国的果蔬种类稀少，而且不吃牲畜家禽的肉，主食又只有大米。如果再将米糠全部去掉，反复打磨，本来就摄取不足的营养肯定还要大大减少。这就是为什么羊足病会是苍国权贵的常见病，而常吃糙米的贫民却很少得的原因。那些普通百姓之所以会患病，大概也是因为条件好了之后，饮食习惯也渐渐向贵族靠近了吧？”
她发现她的营养学讲座真心没有白听，好巧就让她遇到了曾听过的知识。虽然她发觉得比较晚，而且要记起那么久之前的课程也十分吃力。但经过聪明的她这么一分析，发现这种羊足病其实根本就是脚气病嘛！
脚气病（并非香港脚），也叫维生素B1缺乏症，多发于新生儿和年长者。这种病会对神经和心脏系统造成很大伤害，但并不是像这里的医学认为的那样是从下肢开始蔓延，逐渐‘攻心’致死，而是一开始就是心脏出了毛病导致循环不畅，才造成的下肢水肿。
其实治疗的方法很简单，恢复正常饮食就好了。但单是这一条，对于苍国来说想要实施都比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