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无多……
丛晓曼想着殷涟离开前留下的话，杵在门前不敢进去。
如果云杳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吧……这里面是他十年没见过面的母亲，这最后的孝道，她真的能帮他尽到吗？
她在门外徘徊了Ｎ久，整理了无数次头发和衣服之后却还是不敢推开那扇门。
“外面到底是什么人？要进就进……咳……不进就滚远一些！”
门里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即使夹杂着咳嗽也十分霸气的声音，丛晓曼听了一抖，开始担心自己的婆婆会不会比较难相处。
虽然抖得厉害，但她最后还是咬咬牙，推开了那扇门。
“那个……”她将门重新阖上之后便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开口。丑媳妇终于要见婆婆了，哪能不紧张？虽然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丑啦。
“你是谁？在门外鬼鬼祟祟半天了，想做什么？”榻上的女人有些艰难地想坐起身。
丛晓曼见了马上去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挥开，险些跌了个跟头。
“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那个，我叫丛晓曼，我是您的……儿……儿媳妇……”丛晓曼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着，期间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己的婆婆。
真是个美人，虽然脸色苍白面带病容，但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苍老。只是云杳和她并没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唯一遗传下来的恐怕只有眉目间那一抹柔媚了。
“唔……难道云杳比较像他爹吗？”
看到婆婆皱眉，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云杳和父母都不像。他最像的，是他外婆。”美人婆婆女王相十足地冲她扬了扬下巴，于是她便像得了圣旨的小丫鬟一样，屁颠屁颠地去扶婆婆坐起。
“你就是那个被他圈养在院子里的丫头？”
“嗯。”她点头。虽然圈养什么的听起来很像养动物……不过她一直待在院子里几乎没怎么抛头露面过，所以也差不到哪去。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
“……”忍耐，忍耐。这是婆婆，是长辈……就当她是在夸奖自己好了。
见她态度依旧良好，云知柔接着问道：“可是云杳叫你来的？”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也是。他每次来见我都吃闭门羹，想必也吃腻了吧。对于我这样的娘他早就不该再问，如今殷烔一死，更是连做样子的麻烦都省下了。”
“没这回事！云杳一直都很挂念您。他这次没能来看您，其实是因为……因为他……失踪了。”
“失踪了？这么回事？”
凌厉的质问让她跟着一抖，她低着头应道：“他的马车翻下山崖，而他现在……生死未卜……”
“咳咳……”云知柔开始猛烈的咳嗽，丛晓曼见状连忙掏出手帕递给她，还上前为她顺背。等她咳完再看那手帕，已经染上一大片的鲜红。
“婆婆……”
“……别叫我婆婆。云杳都不在了……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云知柔虚弱地靠在床头，胸口不断剧烈地起伏。
“我相信云杳一定还活着！所以我才想代他把婆婆从殷烔手中救出来。”她扶着云知柔躺下，细心地替她拭去脸上的冷汗，“不过现在殷烔已经死了，而婆婆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会暂时留在殷国照顾您，等您病好了之后我们再一起等他回来。”
“你别白费力气……我这病没剩下几天了……就算云杳没死，我也等不到他回来看我最后一眼……”
“您别这么说。您的病会好起来，云杳也会回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照顾您，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云知柔渐渐缓过气来，冷笑一声，“就在那间破院子里吗？这种连宫门都出不去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何况我和云杳的关系又不好……他那头发我看着就心烦，过去没少为这个打他，他心中肯定是要记恨我的。”
“……为什么要那样对云杳？他不是您的亲儿子吗？”丛晓曼想象到云杳的童年是怎样过来的，她就觉得整颗心都在疼。她没感受过母爱，但她曾听说过母爱是最无私最伟大的。然而即使在不同的世界，吝啬于付出爱的母亲却都同样存在着。她的母亲如此，眼前的女人也一样。但她和云杳又做错了什么？既然当初经历了那般痛苦将他们生下来，她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爱自己的孩子呢？
“……谁说亲儿子就一定要喜欢？要不是他生了那样的头发，我也不用困在这座皇宫二十几年不见天日！如果不是他的头发……”
“你就可以回去做你的皇妃了，对吗？”
“……”云知柔沉默半响，抬眼仔细瞧她，“云杳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看来他是真的把心交给你了啊……”
丛晓曼没答话，她在考虑要不要把苍王已故的消息说出来，作为这个女人伤害云杳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