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澄清楚云杳的身体依旧不适，那么苍白的脸色就算勉强加上笑意也无法掩饰他现在的虚弱。
见他又有昏睡过去的倾向，她忙道，“你一天没进食了，多少吃些东西再睡吧。姐姐让人给你炖了些补益的参汤，还有你爱吃的甜点。据说最近从皇城传来了很奇特的点心，叫什么……对了，叫面包。不但好吃，还可以治病呢。”
虽然云杳此时真的没什么食欲，但为了不让伍秋澄担心，还是应道，“好，就听秋澄姐的。”
待下人将食盒摆好离去，伍秋澄端了参汤就要喂给云杳喝，被他摆手推拒道：“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秋澄姐也该回了，身为太子妃总不好一直呆在其他男人房里。”
“他狠心将你打伤，难道还不准我来照顾自己的弟弟吗？”伍秋澄不顾云杳劝阻，扳过他的脸，将吹凉的一匙参汤灌到他口中。
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就算我真的对韶不忠，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其实在他心里我和工具没什么两样，只要继续为他所用就够了。或者说从不能卜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云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一匙接着一匙的参汤堵得开不了口，只好沉默地顺应她的意思，一口口将碗里的参汤喝完。
“也许你不相信，但这就是命，是我前世欠他的。就算明知他心里没有我，也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弃。”
“我还是不明白。那种人到底哪里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明明什么回报都得不到不是吗？那种冷漠的态度，怎么可能带给她幸福？
“呵，连媳妇都有了，却还是这么不懂人心吗？那我问你，你喜欢晓曼也是因为她有什么值得你去喜欢的理由吗？”
伍秋澄突然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柔媚的声音说道，“是因为她会做你喜欢的吃食，又或者只是你出于医者的习惯，放不下那些需要照顾的人，单纯的责任心作祟而已？换做是别人，你也会娶她吗？还会……让她等你回来？”
云杳倏地睁大了眼。他从未想过伍秋澄会问他这种问题，而且还是用这样暧昧的姿势。这个女人真的是他所熟知的秋澄姐吗？
等他察觉到什么稍稍侧过半边头，不出所料看到一双漆黑的靴子立在客房的门口。视线向上看去，苍韶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体紧贴着的他们。
“对不起。”伍秋澄在云杳耳边小声道歉，然后仿佛不知道门口有人一般，优雅地从云杳身上离开。
云杳没有漏看她见到那张毫无反应且冷漠如常的面孔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回房休息，明天还要接着赶路。或者说，你想留在这里过夜也可以。”意简言骇地说完来意，苍韶自顾离去，表情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韶！回宫后就休了我吧！我已经……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了！”
“秋澄姐……你在说什么啊？这只是误会不是吗？”她不是深爱着这个男人吗？为什么要苍韶休了她？甚至还不惜利用了自己。
苍韶停下脚步，背对着伍秋澄说道，“我不会休你。在这种时期废黜太子妃只会惹人非议。何况……”
“何况我的阳寿已经没剩下几年了。”
“……”像是默认一般，苍韶没有回答，只是抬步回房，不再做片刻停留。
“看吧，他就是这样一个心如冰做一般的人，除了皇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舍弃。我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不去爱他，但爱他本来就是最根本的理由。”伍秋澄双肩微微颤抖着，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悲戚。
“秋澄姐，回房去吧。”他知道，此时的伍秋澄不是他这个做弟弟的随便几句话就能安慰得了的。她需要的，不是他的安慰。
“嗯。”她垂着头离开，在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桌上的点心记得吃了。你现在体弱，多吃点东西才能好得快些。”
“我知道。别忘了我也是大夫啊。”
“知道就好。明天我来检查，一口都不许剩。”说完，她加快了脚步，像是逃离什么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