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看见她的一瞬,也猛地怔住。
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原主在河口村中醒来时,就是在面前的这位娄婆婆家中。
当时她只记得自己在逃离的途中被一群发现了她血脉的人捉了去,而后发生了什么。仿佛被刻意抹去一样,已经模糊不清。
醒来的她,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娄婆婆听说了她的遭遇之后,主动提出留她在家中养胎。
而南诀顺利生下孩子,无以回报,便将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一块玉佩留给了娄婆婆。
可世事无常,万万没想到,南诀只走了一月,河口村就发生了那样的惨案。
娄婆婆说着这件事的时候,越说越激动,已经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南诀心中也无比抽痛。
“婆婆您还记得是何人做了这般恶毒的事情吗?”南诀问道。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老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恶人的!”她神情恨恨,拳头紧紧地攥着,“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穿着一身黑袍,带着青痕宫少宫主才有的面具,可不就是九安王!”
南诀一怔。
许久之后,她道:“婆婆,我能握握您的手吗?”
白小爷有一能力,在当事人回想感动时候,通过接触当事人的手,就能看见真实的那段记忆。
娄婆婆与南诀向来亲热,自然不会拒绝,主动将南诀的手拉了过来。
“婆婆,您再好好回想一下,真的是九安王吗?有没有别人冒充的可能?”
娄婆婆又侧着脑袋想了一下,还是肯定道:“就是他!这些年我在京城也见过九安王一次,与那夜的一模一样!身影都是一样的!”
南诀沉默。
白小爷方才看见的她也看见了。
那身影,那一举一动,确实是自轻尘。
可是为何?
他为何要屠了河口村?
莫非是因为自己?
确实所有的事情都能联系到她身上,可若是如此,就只有不想留她们母子在世和灭口两种解释。
可若是灭口,他为何还要留下娄婆婆?若是不想让她们在世,又为何在三年后对她们这般好?
矛盾,太矛盾了。
南诀拧着眉头沉思见,白小爷琢磨着方才的画面,忽然又咦了一声:“他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
“什么意思?”
“那夜的自轻尘,身上好像有别人的气息。”白小爷喊了一身,随即又敲了敲脑袋,“不过我也不确定,时间跨度太久了,如此细微的东西,已经很难感受清。”
南诀也只得叹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小姐你救了我们呢。”娄婆婆又激动道。
南诀心中一动:“婆婆您说说是怎么回事?”
“当时你离开后,我跟老伴经常将你留下的玉佩拿出来把玩,那日他杀进我们的家中,眼睛血红,看见桌上的玉佩忽然愣了一下,随即浑身颤抖起来,没一会便踉跄着出去了。”
“浑身颤抖,踉跄着?”
南诀紧抿着嘴唇,又问:“那婆婆您们后来是如何到了京城住下的?”
“第二日,有一个好心的少年人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不少银子,带我们到这住下了,还承诺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伤害我们如今他也时不时来探望,真是一个好人啊!”
南诀眼睛一亮:“婆婆说的,可是一个经常穿着灰蓝色劲服,用黑发带系了一个高马尾,腰间挂着把细长刀的男子,大概高我半个头?”
娄婆婆眼睛也量了起来,惊喜道:“你也认识他?!”
“也算认识吧。”
南诀嘴上虽笑着,眼中的疑惑却更多了。
娄婆婆说的那个少年人就是风落。
他是自轻尘带在身边的人,做这样的事,必然是受到自轻尘吩咐的。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那日他除了将我们老两口带了出来,还将整个村子都找遍了,却也没发现其他的幸存之人。”
南诀嘴唇又抿紧了几分。
她又与娄婆婆聊了些其他的事,走的时候留了点银子照顾起居。
找河口村的幸存者,本来是为了解惑,可没想反而越来越迷惑了。
“小白爷你说,他为何杀了人之后,又要让风落去找幸存者呢?”
“我不知道,”白小爷难得的说出了这四个字,“你遇上的这家伙,他的事情我一样都看不对,所以最好别问我!简直是小爷我的耻辱。”
白小爷最后一句是嘀咕着说的。
这家伙,一千年前也是一身谜团让人万般疑惑,一千年后还是。
真够倒霉的。
南诀本以为在入青木森林前,自轻尘是不会再出现了。
可没想到前一天晚上,他又出现在了沉月院的院中。
南诀正在研究怎么凝气为针,白小爷和空青玩得正欢,自轻尘就静静地看了南诀许久。
南诀掐了几次诀,灵气在快成针状的时候又都散了开,最后一次好不容易凝练成形,却又软绵绵的没有那么强的力。
她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自轻尘看她那认真又懊恼的神情,不由一笑,出声道:“你不妨试试聚气的时候再快一些,行云流水,心中有形自然成形。”
南诀闻声,惊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这人出现都不带打招呼的。
他嘴角似乎挂着笑:“试试。”
南诀依言试了一下,果然比方才好了点,但还是达不到她的要求。
自轻尘便走到她身前:“仔细看。”
他说完,微微合眼,手中掐出指诀,特意将灵气流动汇聚的速度放慢了些,然后随手一指,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传来,那如针细般的灵气直接穿透了木制的院门!
南诀瞪大了双眼,却在眼神收回来的瞬间看见了自轻尘手腕上有一道暗红如血的纹路。
几乎都不用过脑,她立马走过去一把拉开了自轻尘的袖子查看伤口,动作娴熟的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
自轻尘一惊,南诀也一惊。
袖子不过才拉上去了半截,就已经看见了三四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看样子,是鞭伤。
什么人敢打有七阶实力的九安王?!
南诀呆住:“你的伤怎么回事?”
自轻尘将手抽了回来,放下了袖子:“无妨,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