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周围有风动了一下,随即身边的一切景物都开始远去。
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地方。
“怎么样,我说你娘亲就快回来了吧?”自轻尘略有些得意地道。
欠儿,不,空青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扑过来照例先将南诀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后一把抱了上去:“娘亲没事真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他又瞬间想起来什么,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南诀道:“娘亲去青木森林了吗?结果怎么样?”
南诀:“”
她看着坐在一把交椅上,神情悠扬,一身黑袍的自轻尘,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你这人!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我弄回来了?!”
自轻尘认真道:“不带你回来,让你接着去参加终试吗?”
南诀不明所以,拉开了空青让他等自己一下,然后两步走到自轻尘身边:“我也是青痕宫的记名弟子,还是王长老准备收了做徒弟的人,为什么不能去参加终试?”
而且带回来也就是了,还不提前说一声,她手里剑还没还回去呢!
王长老和青曳到处找不着她,得有多担心。
自轻尘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双眸忽然更加深邃起来。
他看着南诀手中的剑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空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一向温柔的娘亲发火,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南诀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气得不行,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青痕宫上还有很多我没做完的事情,我不能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现在来不及了,其他的事情我以后再跟你算。”
她也不指望这行事古怪的自轻尘会送自己回去,看看天色又算算路程,说完便又往外走。
“南诀!”
自轻尘忽然喊了她的名字。
南诀一顿,回头看着他。
他站了起来,一向冷淡如水的眼中有了些复杂的情绪,悲恨中又带着些急切,看得南诀不由愣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能去青痕宫。”似乎终于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自轻尘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知道只这样说你必然不听,但是”
他还未说完,面色忽然瞬间苍白如纸,哇地便吐了一口血出来,猝不及防。
南诀一惊,也顾不得生气了,见他身影摇摇欲坠,连忙过去扶住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青也被吓了一跳,瞬间红了眼眶,十分担忧的看着自轻尘。
自轻尘坐下缓了片刻,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看着南诀,慢慢道:“你若是想去青木森林,就在门开之日,到入口等我。”
南诀见他这般了还说这事,心中仿佛被压了一块石头,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心口也一阵揪着的疼。
“你方才怎么了?”南诀所有的疑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但还是只问了这个。
自轻尘摇摇头:“无事,只是说了些不该说的罢了。”
说了些不该说的?
南诀回想一下,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她在脑海中唤了白小爷一声,白小爷化形出来,看了自轻尘许久,却也只摇了摇头。
自轻尘本有些期许,但见此也只得低头微微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又暗了几分:“果然还是没有人能看出来。”
若是能这般容易就看出来,他还会被一困十多年吗?
不知怎的,南诀见他这般神情,心中也跟着一痛。
自轻尘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了身,却还是晃了两晃,南诀伸手要去扶,但被他止住。
他将一切情绪都收回了眼底,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波澜不惊,仿佛那锥心之痛于他只是儿戏。
“把剑给我吧,我替你还回去,青曳那我也会与他说的。”自轻尘伸手道。
他的手也有几分惨白,长袖掩映下还有些隐隐的颤抖,南诀望他一眼,将剑放到了他的手中。
“你真的没事?”
自轻尘闻言,对上她的视线。
南诀见他五次,却还是第一次这般与他清清楚楚的正面相视。
她才发现,他银色瞳孔的那只左眸,是无神的。
已经看不见了吗?
南诀眼中不由有些探寻和疑惑,似是发现了她的想法,自轻尘微微顿了一下,极不自然地将左脸侧了开来。
南诀抿唇,什么也没再问。
两人沉默了许久。
她想问问关于孩子父亲的事情,可话在肚子里兜兜转转了几回也没说出来,而看他现在这般费劲的隐忍着痛苦,南诀就更无法问出口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自轻尘提剑向外面走去。
今日风落没有与他一并来,那玄黑修长的背影虽然挺拔,但此时在南诀的眼中,却有了不少的落寞。
再下一瞬,自轻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院中。
南诀怔了会神,又在脑海中将刚才的事情过了一遍。
说了不能说的事……
会是什么事情不能说?
而且为什么说了,会有那样严重的反应?
青痕宫……不能去?
南诀垂了眉目,许久之后忽然一把抓起白小爷,跟空青交代了两句之后就出了门。
“你能找到当年河口村被屠杀之后幸存的两个人吗?”
“这小爷我没问题,”白小爷在南诀识海中掐了指诀,眼睛一闭感知了许久,有些吃惊道:“竟然,竟然就在京城中!”
河口村离京城快马加鞭有一天一夜的路程,中间还隔了两个村子。
传闻都说杀了河口村全村的是九安王,那两个幸存的人为何还敢住到京城中?
南诀沉默片刻:“也罢,还不用租马过去寻了,你引路吧,我们去拜会拜会。”
一路到了城东,南诀左拐右拐进了一个巷子,在一小院门前止住了脚步。
想了许久,南诀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平淡,然后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婆婆。
她一看见南诀,直接就愣在了原地,许久后忽然红润了眼。
“是……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