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诀将眉头一挑:“哪有说让人想起来就想起来的?”
她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盯着陈衡厌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难不成我记不得这件事是因为你对我动了手脚?!”
“自然是我。”陈衡厌冷笑了一声,“我早便看出那逆徒当时有心护你,自然得先在你身上下一道咒印以确保万无一失”
南诀:“”
她眼底地戾气越来越重。
之前一定是有所顾虑才没有对她直接下死手,可方才陈衡厌竟然跟她说要恢复她的记忆,再加上他话语里对自轻尘的厌恨
这是决定要撕破嘴脸,孤注一掷有大动作了?
那自轻尘现在如何?
“你老既然大费周章的替我封去记忆,那为何现在又要给我解开?不怕我哪一日逃出去,找灵能者将我的回忆外放,让全天下都知道受人敬仰的青痕宫宫主是一副什么嘴脸?”
“那等你能逃出去再说吧。”
陈衡厌扬声笑了起来,忽而又瞬间森冷了目光,皮肤苍黄皱巴的指尖上萦绕起几缕灵气,随着他双手的动作结成了一道咒印,忽地从南诀的眉心中钻了进去。
南诀猛地顿住,贴着柱子的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瞳孔瞬间放大,汗水也不禁流下。
显然是痛极。
她只觉得在那一瞬间有百千只小虫子在啃食她的大脑,又好似有一双大手要从天灵盖将她撕裂成两瓣,灵魂都好似要破碎开来。
急促又沉重的喘息下,她渐渐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好似浮华一梦中,没有灵能拿命逃出来的南诀晕倒在了昏黑的村道上。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见了两个身影向自己靠来。
还是要被抓回去了吗?
她弱弱地想着,就这般无力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讽命运的捉弄。
而后,天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醒过来时,她本以为自己会回到那间潮湿阴暗,连一道小窗子都没有的房间中,可入目却是一间光线明亮,帷幕轻扬的屋子,身上盖着轻锦所覆的被衾,鼻尖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这是哪?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
“她的血脉与你的兴许并不会相克无论如何,这都是难得的机会,本宫必须要尝试。”
“可是宫主,这实在是让弟子无法接受。”
谁在说话?
好似是重物相撞的一声闷响传来,她听到自称弟子的那人压抑着唔咽了一声,随即剧烈咳嗽起来。
“你可是少宫主,别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不过你若真是不愿意你的身体可由不得你。”
你声音依旧如九天寒冰一般,彻骨冰凉并且不带有一丝怜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诀侧头想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只见身边暗了一下,一个白色的宽袍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她的床侧。
“一个魂都不全的人竟然提前醒过来了,是都听到了吧?”
她刹那间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心中的恐惧更胜被逼迫着嫁给那年过六十,满脸都是猥琐笑容的老头。
仿佛一只小兔子掉进了狼窝,所有望着她的视线都是带着血味的,随时准备着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下意识想喊叫,却发出不任何声音。
陈衡厌俯视着她,轻哼了一声,手中缓缓结出一个咒印:“也是你命该如此吧。”
话音一落,那道咒印就打入了她的眉心,钻心的剧痛之后,她再度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再醒过来时,她已经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
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眉目如剑,但看着她的目光并不凌厉,却也没有感情:“你醒了,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你是谁?”
他沉默了一瞬,似乎叹了口气,却又轻到让南诀不敢确定:“你不必知道。”
“噢。”南诀缩了缩身子,目光有些不确定,却又闪烁着晶亮晶亮的光芒,“那是你救了我吗?”
她记得自己昨夜出逃,晕倒在了村道上。
自轻尘又顿了一下,面具后面的睫毛微微垂落,掩盖了里面的所有情绪,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好好歇息吧,我让下人来给你送些吃的。”
他说完便拂袖出了房间,南诀看着他的身影,前几日所受的刺激再加上眼下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害怕,她本想喊住他,但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如他所言,片刻之后确实有几个下人送了吃食进来,虽然都偏清淡但却胜在种类丰富,数量拿捏得非常得当,恰恰够她一人吃。
她想,这人一定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可这一整天都没再见他来了。
她浑身乏力,只能躺在床上修养,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暗了。
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还没说谢谢呢。
南诀这般失望地想着,正打算接着再睡的时候,房间门被猛地撞开了。
自轻尘黑色的那一只眸子通红,撞开门之后就止住脚步紧紧地捏着门框,手掌上青筋跳起,不过两瞬,那门框就被他生生掰碎下来一块!
南诀缩了缩身子,有些惊慌:“你你没事吧?”
他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脚向前一步又被收了回来,喉咙见嘶哑的低吼仿佛野兽在挣扎,浑身剧烈颤抖,汗水一颗一颗地砸了下去,整个人看着有几分摇摇欲坠。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叫人来?”南诀担心地问了一句,掀开被子想下床去扶他。
“别别过来”
他极力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眼,随即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死死撑着地面才没有整个人都彻底倒下去,一口血哇地吐了一地。
南诀猛地一惊,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当即上前去,面前人的眼睛却更红了几分,一把箍住她的手腕,竟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