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致2025-03-13 16:156,143

可惜,因为车祸撞击得太过惨烈,五脏六腑除了心脏都破裂了,但好在,还有个心脏。

医生立马着手准备摘心手术,也迅速将我的信息上传至捐献系统云端,匹配最合适的受捐者。

于是在看过自己车祸惨死的遗体后,我又看着医生操着手术刀将我剖肠开肚,那个维系我生命的最重要的器官取出后,我的胸腔没了支撑,迅速的塌陷下去。

与此同时,有医护人员高兴地说合适的受捐者也找到了,已经通知,在赶来的路上了。

看到自己的器官能帮助另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即使能活下去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感觉备受鼓舞。

可我没想到,接受我心脏的人竟然是苏玥。

看到陈湛北搀扶着喜极而泣的苏玥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我还以为是他们得知了我的死讯,苏玥为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位高兴。

我没想到苏玥是真的生病了。

更没想到她的命是真的用我的命换来的。

6.

我看着苏玥被推进手术室,陈湛北紧紧握着她的手,小声地叮嘱着什么,好像在安慰她。

手术很顺利,我亲眼看着医生把容器里我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进了苏玥的胸腔。

这期间,陈湛北一直在门口焦急地踱步,一刻未停。

直到红色的灯熄灭,医生出来告诉他手术很成功,苏玥也已经苏醒,他才终于舒了口气。

陈湛北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医院,做苏玥的陪护,期间给我发过一条信息,告诉我最近公司有事出差几天,见我不回他,又发短信问我:

“还生气呢?”

“多大点事儿啊,改天我也陪你去看次日出不就行了,玥玥是真的生病了,你懂点事儿好不好。”

陈湛北照顾苏玥可谓是尽心尽责,苏玥在他的悉心照料下,也很快就能出院了。

出院这天,他们找到主治医生,想要得知捐赠人是谁,以便找到其家人表示感谢。

主治医生叹口气告诉他们:

“这个可怜的姑娘没有家人,也正是因为没有家人,所以才能在车祸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寻找适合她心脏的配型者。”

“说来也巧,当天你们在冬明山是吗,这姑娘就是在冬明山下山路上出的车祸。”

“真可怜啊,看身份证上的出生日,她应该前一天刚过完27岁生日。”

“年轻人也真是的,这么大冷的天跑山上看什么日出,又冷又困的能不出事吗?”

医生说到这里还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陈湛北听到此话,双目顿时圆睁,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不可置信地问。

“总之,这个情况你们找到她家人是难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发现她不在了,现在尸体还在太平间存放着,你们啊,也别想这么多了,好好生活,好好保护这颗心脏,就是最好不过了。”医生反过来安慰他。

苏玥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想必她也想到了这颗让她得以新生的心脏是谁的。

陈湛北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拨打我的电话,自然是不会接通,他嘴里一直念叨着:

“不会的不会的,乔蕊车技那么好,怎么可能出车祸呢!”

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一声:

“她一定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接我电话,她肯定在家等我呢!”

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跑出了病房。

而我,也跟着陈湛北,一路飘回了家。

7.

灵魂漂浮的速度,竟然赶不上陈湛北的车速!

等我进了家门,发现陈湛北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看着我们的婚纱照,眼眶有点红。

他好像没法相信我死了,依然在不停地拨打着我的电话,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才停下来。

他又打开新闻APP,输入“冬明山 车祸”这几个关键字开始搜索:

“2024年3月21日8:50分,冬明山下山路段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一辆大货车与一辆小轿车相撞,小轿车女司机当场死亡。”

新闻配图有我的车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照片,虽然车牌号被打了马赛克,但是陈湛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确实是我的车。

他面色一怔,整个人好像静止了,但眼泪已经连成线不受控地往下掉。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许久,突然举起手,狠狠甩了自己几个巴掌。

他这是后悔了?

后悔在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对我吗?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陈湛北粗重的呼吸声,他突然冷笑了几声,踉踉跄跄地出了门。

陈湛北又回到医院去了,他找到那个医生,说是想要认领我的尸体,让我得以安葬。

医生还以为这是他对我致谢的方式,还夸他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

打开冰柜,当我那副已经残缺不堪的躯壳暴露在陈湛北面前,他已经站也站不住了,扑到我身上,放声大哭。

他用发抖的手抚摸过我的每一道伤口,尤其是胸腔处那一长条蜈蚣一样狰狞的长长伤疤。

他详细问询了医生认领流程,做好登记,又自行联系了殡仪馆来拉走我的尸体。

他并没有发布讣告,也没有什么需要通知我死讯的人,他一个人去殡仪馆,给我定了个最简单的告别仪式。

但是他没有给我买墓地,而是抱着我的骨灰盒,回家了。

8.

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我的灵魂竟然还晃晃悠悠地一直被牵引在陈湛北的身边。

有和我一起还流连在人世的其他灵魂告诉我,这是因为世上有人对我的执念太深,所以需要我在人世再多停留一段时日。

谁会对我有执念呢?陈湛北吗?

陈湛北整个人都变得愈发沉默了,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在家里坐着,在办公室坐着,脸上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说话语调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只是我那盒骨灰,他走到哪带到哪。

苏玥来找过他几次,哭哭啼啼地劝他向前看,早日开始新生活,他也不理,只是盯着苏玥的胸口发呆,冷不丁问一句:

“有排异反应吗?”

苏玥被他盯得发毛,只得双手捂着胸口忙不迭地回答: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

“那就好。”陈湛北点点头,便不再做声了。

苏玥再说什么,他就大手一摆,恶狠狠地对着她大喊一声:“滚!”

这样反复几次,苏玥也就不再找他了。

他对苏玥的态度让我吃惊,我本以为即使我的死会让他短暂的伤痛一段时间,但是苏玥白月光的地位不可撼动,在经过短暂的消沉之后,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过上快乐的日子。

尤其现在,连我这个唯一的阻碍都没有了。

总不能,因为我死了,我反而变成朱砂痣了?

陈湛北疯了一样搜索我存在过的痕迹,

他把我穿过未洗的衣服披在身上睡觉,学着我的样子做手冲咖啡,成箱成箱的购买我喜欢的那个味道的空气清新剂。

他把我在各个公开的社交平台上发布过的说说、想法,都整理出来,没事就翻阅。

他去看我在音乐软件里的最近播放,对着播放次数最多的歌按下播放键:

“我问为什么,那女孩传简讯给我,而你为什么,不解释低着头沉默.”

陈湛北好像被什么击中了,匆忙翻出手机拨通了苏玥的电话。

苏玥接到陈湛北的电话显得很激动,无法掩盖的兴奋从话筒中传出来:

“湛北,你终于肯联系我了,你最近好点了吗?”

陈湛北不理会她的问候,只是红着眼睛问她:

“乔蕊为什么那天也会来冬明山?”

苏玥应该没想到陈湛北没头没脑突然对她来这么一句,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陈湛北继续追问:

“是你告诉她的是吗?”

这一次,苏玥反倒爽快地答应了;

“没错,是我,原谅我湛北,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被嫉妒冲昏了头,我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

苏玥说着说着就开始哭起来,诉说自己这些年一人独自在外有多么苦,又是多么的想念陈湛北,诉说自己多嫉妒我填补了她不在的那段空白。

我看着陈湛北的表情从愤怒到怀疑再到动容,最后他嘶哑着嗓音对苏玥说:

“对不起,玥玥,是我太冲动了。”

“你现在也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得好好照顾自己,你要不要来我这?我照顾你?”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果然,陈湛北永远都会对苏玥心软。

9.

苏玥很快就拎着三个大行李箱住了进来,进门就指着我和陈湛北的婚纱照说:

“湛北,可不可以把这个照片收起来?我看着总觉得有点怕怕的。”

陈湛北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就答应了她:

“可以啊,早晚也要拿下来,换上我们拍的。”

苏玥一把扑过去抱着陈湛北,甜甜地说道:

“湛北,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前一阵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说罢,嘴巴一瘪,又要掉下泪来。

陈湛北抱住苏玥安慰着,脸上的表情我却看不透,他的声音轻柔,眼神却又那么的冰冷。

我从未见过如此割裂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不料我这一哆嗦,竟然掀起一股不易察觉的气流,一下把婚纱照冲掉了。

玻璃相框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苏玥整个尖叫着跳起来。

陈湛北显然也受到了惊吓,但他神情动容,眼神亮得可怕,随即又很快镇定下来,继续用轻柔宠溺的声音说道:

“没事的,玥玥,挂钉松了而已,怎么吓成这样?”

苏玥已是嘴唇惨白,浑身发抖,但听到陈湛北开玩笑地说“看你这害怕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乔蕊的死和你有关呢”之后,也恢复了平静。

小拳往陈湛北的胳膊上锤了一下,撒娇说道:

“湛北,别开玩笑!不理你了,我去洗澡了。”

陈湛北脸上挂着笑,在乔蕊转身的瞬间,就垮了下来,并且迅速摸索出苏玥的手机,开始翻起来。

他似乎是想找苏玥给我发的那些短信,但是苏玥已经都删除了,他什么都没找到。

他又把电脑上的网盘打开,用苏玥手机上的网盘扫码登录,竟然在这里看到了那些短信的备份。

陈湛北一条一条翻看着,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愤怒,但同时,眼里的悲伤也更重了。

他起身把苏玥的手机放回原处,又捡起我们的婚纱照,悉心用布包好,放进了衣橱最深处。

10.

经过我这几天的观察,陈湛北和苏玥的同居生活着实有点不正常。

俩人完全没有情侣刚住在一起的那种甜蜜,反而客气得连合租室友都不如。

陈湛北也完全拒绝和苏玥同床,不管苏玥如何邀请挑逗,他都以担心剧烈活动会让苏玥的“新心脏”受不了为由拒绝了。

他还特意强调了“新心脏”,每强调一次,苏玥的脸色就会难堪一点。

但他又表现得对苏玥那么体贴,生活琐事无一不是自己亲手照料,就连苏玥的内衣裤他也不让苏玥洗,说怕累着她。

只能解释为,苏玥依然在他的心尖尖上,但鉴于我刚不在,他还需要时间放下芥蒂吧。

不只是我,苏玥也是这么想的,我听见苏玥给朋友打电话,言语之间全是炫耀:

“没想到湛北对我还是那么好,果然还得是我,也只能是我。”

“那个乔蕊一定想不到,我不只接手了她的男人,还接手了她的心脏,说起来我真得好好谢谢她,不止把湛北照顾的这么好,心脏也这么健康,甚至还给我留下了200万!”

她的朋友也很捧场,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她对这对神仙眷侣的艳羡:

“那当然,你可是白月光!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成为白月光吗?”

苏玥浅浅一笑,回道:

“不过我刚准备抢回陈湛北的时候,还有过隐隐的担心,他总是拒绝我,直到我告诉他我生病了可能要不行了,他才答应和我见面。”

“哎呀,那不是抹不开面嘛,不然你看,乔蕊一走,他不还是立马找借口把你接过去了!”

“说的也是,但我又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总觉得现在的陈湛北跟以前的陈湛北不一样了。”

苏玥皱着眉,一脸忧心地说道。

她朋友出声安慰她:

“经历了这么大事儿,谁能跟以前一样啊,再说了,你的不安还不是因为。。。”

“闭嘴!那件事你我都不许再提!”苏玥突然慌乱,大声制止对方再说下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点,不该留的记得都删干净了!”

对方不耐烦地回应道,随即就挂掉了电话。

而苏玥,也蜷起腿坐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敏锐的察觉到,苏玥不让她朋友说出口的那句话,一定隐藏了什么巨大的阴谋。

陈湛北对苏玥越来越体贴了,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在逐渐靠拢正常情侣的相处模式。

看着他们的感情日渐升温,我要说自己完全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我本想离开他们,去看看我活着的时候未曾领悟过的那些大好河山,但我发现,不管在空间还是时间上,我都没办法离开陈湛北太久。

只好每日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卿卿我我。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陈湛北又一次趁苏玥熟睡登上了她的网盘,而且这一次,他不止在查苏玥发给我的短信,而是所有网盘里有的备份信息,他都一个个的细细查看。

他到底在找什么?

滑动的鼠标在看到某个未知发件人的短信时,终于停了下来,短信内容是:

“事成,速付款,否则要你好看。”

而时间正好是我出车祸后的半小时。

陈湛北双目赤红,嗓子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他继续发狂一样的翻找,试图拼凑成更多的线索。

天已微亮,他也终于还原了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原来当时陈湛北并未出轨,也确实是苏玥告诉他自己生病了恐怕命不久矣他才答应跟她见面,并出于道义对苏玥给与了他能给与的帮助,除了爱。

他告诉苏玥他已不再爱她,他爱我,苏玥便假装体谅并表示不再纠缠,但希望在人生的最后阶段,能够和老朋友多一些相处。

陈湛北怕我误会,便选择了隐瞒,却不知道苏玥在此期间一直挑衅我,包括上冬明山。

这些年,苏玥一直有在暗中关注我的社交动态,再加上她本人对人心理的拿捏水平极高,所以很轻易就引我上钩了。

但是只是挑拨我和陈湛北对她来说还不够,她对我这个平凡到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人如今却能得到陈湛北的爱很是嫉恨。

嫉恨到想要彻底毁掉我。

于是托她道上的朋友,找到了只要拿钱就什么事都肯做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生了车祸。

至于心脏配型,完全是苏玥的意外之喜。

11.

我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我从未想过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害我。

我甚至还隐隐期盼过,那个大货车司机不要受到太过严厉的刑罚,毕竟养家糊口不容易,而我本人当时又处于极度的疲劳状态。

我也想过我人已死,就让活着的人好好生活,让苏玥带着我的心脏,和陈湛北幸福地生活下去,就算是报答我了。

陈湛北显得比我更受打击,他整个人在电脑椅上缩成一团,无声地哭泣,浑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突然,他抬起头,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去卫生间用凉水胡乱洗了把脸,然后就去厨房,拿起了那把最锋利的刀。

我恍然大悟他要做什么,想要伸手阻拦他,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试图大声呼喊,但是我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陈湛北已经拿着刀站在了卧室门口,他一下一下地做着深呼吸,整个人正好笼罩在了阴暗里,背影看上去,就是活脱脱的死神。

他拧开门把手,站在床边,凝视着苏玥的睡颜。

苏玥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这边陈湛北已经拿出刀子,在苏玥的胸口上慢慢比划着。

刀尖冰凉的触感终于让苏玥惊醒,她睁眼看到这一幕完全被吓呆了,哆哆嗦嗦地说:

“湛。。。湛北。。。你干嘛?”

陈湛北仍然拿着刀在她胸前比划着,边比划边说:

“乔蕊的心脏是在这边吗?用着她的心脏,还睡着她的男人,感觉如何?”

苏玥牙齿打战,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陈湛北看着她,冷笑一下,继续说道:

“应该很满足你变态的成就感吧?毕竟你记恨她嫉恨得要死!”

说完这句话,陈湛北的刀用力往前顶了一下,苏玥的血已经顺着刀尖滴下来,她开始惊慌失措地大声呼救,却被陈湛北眼疾手快的用早就准备好的胶布贴在了嘴上。

苏玥现在只能发出哇哇的声音,她用尽浑身力气一个劲儿往远离陈湛北的方向缩,可根本移动不了一点。

陈湛北已经彻底红了眼:

“乔蕊做错了什么,你要屡次发短信挑衅她?”

“要不是你说你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你以为我会跟你一起去看日出?”

“抢她男人还不够,你竟然还找人去陷害她?”

“你知道乔蕊从小到大过得有多苦吗?她只有我,只有我啊!”

陈湛北每说一句话,刀尖就更用力一分,苏玥的胸腔已被划得面目全非,而苏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死了。

彻底划开苏玥的胸腔后,陈湛北又开始试图切下我的心脏。

小心翼翼的动作和刚才对待苏玥时的癫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我的心脏被他完好无缺地取了出来,只是因为技术和设备的局限,已经停止了跳动。

12.

陈湛北把我的心脏放在脸上贴了贴,又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找出一个密封袋装起来。

他又跌跌撞撞去卫生间洗澡,刮胡子,换上我给他买的他唯一的一套西装。

抱起我的骨灰,拿起装着我心脏的袋子,临出门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拿出我们的婚纱照。

然后欢快的哼着歌,出门了。

他开着车一路横冲直撞,不知道多少辆车对着他滴喇叭,甚至还有警车在后面鸣笛跟着示意他停下,他也置之不理。

直到开到冬明山,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他的情绪看起来才逐渐平稳。

他看了一眼放在副驾上的零零碎碎的我,笑了一下,在到达山顶的时候,一脚油门冲了出去,解脱地说了声:

“小蕊,以后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看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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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白月光,但他有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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