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件事,是咱们能办的。”窦昭昭很快定了心。
萧夫人被唤回了思绪,正身道:“娘娘请吩咐。”
“陛下乾坤独断,那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必咱们费心,倒是这千千万万的百姓……”窦昭昭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道:“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才是真真正正的祸事。”
“是。”萧夫人被这么一提点,连连点头,这些有心人,不仅有国内贪生怕死的腐朽官僚士族,更有北漠的残党余孽。
萧夫人不由得犯愁,“这些道理,读书人都未必明晰,百姓们只怕更难讲得通了。”
“百姓也是人,读书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大局于不顾,百姓们的情感反而更加质朴真诚。”窦昭昭并不赞同,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的道理,自古便有,“再说了,本是好事,何必用道理来说?倒讨人嫌了。”
萧夫人连忙追问,“娘娘的意思是……?”
“咱们喜欢听戏看话本子,百姓们也一样,故事讲通了,其中道理自己就能领会。”窦昭昭一转眼就给了法子。
萧夫人满脸惊喜,险些拍掌赞叹,“臣妇明白了!”
“夫人心细,交给夫人,本宫很放心。”窦昭昭给予肯定,顺势点道:“那些个贪生怕死只顾钻营的人,本宫看不上,倒是真正有心办实事,却受制于出身没有门路的,本宫愿意帮他们一把。”
“娘娘思虑周详,臣妇一定细心留意。”萧夫人此时已经对窦昭昭佩服的五体投地,对她的话自然无不答应,“这些德才兼备之人,娘娘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们一定也会投桃报李。”
“辛苦萧夫人了。”窦昭昭不置可否,人心是最容易变的,只不过结个善缘总不会有错。
……
萧夫人走后,念一借着上茶的功夫道:“娘娘对陛下真是一片赤忱,这么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唯有娘娘会尽心竭力。”
窦昭昭端起茶盏的动作微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片刻后才垂眸道:“到底本宫是皇后,也是大启的子民,这是本宫应尽的义务。”
她办诗社、接见朝中命妇的事,或多或少引起了朝臣们的议论,说她这个皇后有仳鸡司晨之嫌,但无论这些人怎么说,陆时至都一力压下了。
这是窦昭昭从前万万想不到的,虽然窦昭昭不敢相信,但他的维护和爱重,不可避免地动摇了窦昭昭的心。
彩兰窥见了窦昭昭脸上的柔软,温声宽慰道:“娘娘与陛下夫妻一体,真是天下人的楷模。”
窦昭昭微笑,“但愿如此。”
但愿这一次,她的真心,能有一个好结局。
正想着,门帘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陆长禧脆生生的声音,一道热乎乎的身体投进了窦昭昭的怀里,“母后!我回来啦~”
“好好的念书,怎么跑了一身汗?”窦昭昭伸手一摸陆长禧的后颈和背心,微微有些汗湿,连忙吩咐人给陆长禧换衣裳。
陆长禧一边听话地由着念一替她解衣裳,一边语气雀跃道:“母后还不知道吧?父皇给我安排了骑射师傅,今日我还认领了一匹马儿,生的通体银色,好看极了。”
窦昭昭有些惊讶,“这么快?”
“哪里快了?给女儿陪读的阮小姐说,她家中的兄弟们,一进学就开始学骑射了。”陆长禧微微噘嘴,靠在窦昭昭的怀里,嘟嘟囔囔道:“父皇和母后整日里忙碌,要不是女儿开口提醒,父皇都要忘了……”
窦昭昭惊讶的同时,不由得心头微酸,“是母后不好,母后疏忽了。”
陆长禧十分大方地原谅了母后,笑盈盈道:“父皇还说了,母后的骑射是他亲自教的,教了几次了,也没学会,我若早点学会骑马射箭,还能教母后呢!”
“好好好……你们父女两是合起伙来埋汰我来了!”窦昭昭哭笑不得,心里却很高兴,陆时至愿意为长禧费心,即便她是公主也受到了皇子应有的教导,她的女儿并没有因为女子的身份而受委屈。
更高兴于,她的女儿足够坚强自主,日后断不会受委屈。
“父皇说了,我年纪还小,暂且先这么练着,等再长两岁,如果我想,就能学武艺了,到时候可威风了!”陆长禧抬着下巴,由着念一替她整理好领口,而后拒绝了念一抱她的手,自己一骨碌爬上了软榻。
其间似乎拉到了酸疼的两条腿,轻轻“嘶”了两声。
“哪里痛?”窦昭昭看着不免心疼,伸手去摸,“一会儿叫在浴汤里放些药材,好好舒缓经络,再仔细看看可有哪里擦伤了……”
“母后别担心,我没事,师傅说,头两月痛是正常的,等习惯了,一日不动都不自在呢。”陆长禧连忙安慰道。
“你若是实在觉得辛苦,也可……”陆长禧说的满不在意,可窦昭昭却心头发酸,她自然是盼着长禧能争气,可更怕她吃苦受累。
“母后别这么说。”不等窦昭昭说完,陆长禧先开口打断道:“女儿不觉辛苦,女儿是大启的大公主,是父皇和母后的长女,应该担起责任,不可堕了皇室的威名。”
“女儿不只要做,还要做到最好!”陆长禧声线尚且稚嫩,可一字一字却十分坚定。
窦昭昭的目光从惊讶,慢慢转为欣慰、赞赏,她轻轻抚过陆长禧的头发,“一定会的,母后相信,长禧能做到想做的一切。”
陆长禧嘴角翘得高高的,一头扎进了窦昭昭的怀里,闻着母后身上暖融融的香气,在心中暗自发誓,她一定要用功,保护母后,也要向所有人证明,她虽是公主,却不逊于皇子!
窦昭昭搂紧了女儿暖乎乎的身子,心中高兴之余,敏锐地想到了别的什么,“长禧可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窦昭昭虽然面对着长禧,可话却是对着向雨石说的。
不等向雨石开口,陆长禧先截了胡道:“母后放心,无人刚在女儿面前乱讲。”
陆长禧的声音稚嫩,可断句却干脆有力,满意之中的倨傲已然有了陆时至的影子。
窦昭昭愣神的功夫,陆长禧反过来安慰窦昭昭道:“即便有不长眼的胡言,母后也不必担心,旁人说再多,也影响不了女儿,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窦昭昭望着神情淡然的女儿,不由得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赞扬地抚过陆长禧的脸颊,“我们长禧不愧是大启的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