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华被她眼中的杀意激的不自觉倒退了一步,片刻后念一头脑稍稍冷静下来,高声道:“快,去太医院传陈医监来!”
“不只是陈医监,多叫几位来!快去!”因为太过急切,念一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小心些将主子扶进偏殿产房,黄连,你和产婆们一起去看护着。”彩兰看了看秋阑殿愣住的宫女,声音微微发紧,但还是条理清晰地一一安排道:“把库里的老参切片熬煮备着,再炖些鸡汤。”
“你们几个,去准备东西,烧热水。”彩兰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记着,热水不能断。”
有了念一和彩兰在这,秋阑殿的人这才回了魂,忙不迭地动起来。
忙乱之中,神情忐忑的帛华回过神来,悄声就想往外走,被彩兰厉声叫住,“帛华姑姑!”
“!”帛华被惊的肩头一抖,眼神已经有了畏惧之色。
“您这是去哪儿呀?”彩兰冷冷地盯着她,声音毫无起伏。
帛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珍嫔娘娘出了事,我自然要禀告太后……”
彩兰根本也没想听她说话,不等她说完,随着彩兰一挥手,秋阑殿的几个小太监就拦在了门口,把帛华一行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帛华瞪圆了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恕奴婢冒犯,您惊着珍嫔娘娘的胎,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奴婢不能放您走。”彩兰冷冷一笑,“这个问题,帛华姑姑与其问奴婢,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回答皇上的责问吧。”
帛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彩兰冷凝深沉的面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怪异,怎么这么巧……
“看紧了她们。”彩兰心里还是更惦记产房里的窦昭昭,眼睛一撇,对小太监们道:“若是她们跑了,回头皇上怪罪下来,就是咱们秋阑殿看护娘娘和龙嗣不周,这可是要命的。”
小太监们脸上一紧,齐声应道:“是!!”
帛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感叹这个小丫头厉害,事关自己的性命,这些太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走的。
可是太后娘娘那边都准备妥当了,现在窦昭昭却惊了胎,还把慈安宫扯了进去,这会出大乱子,这可怎么办!
帛华急的跳脚之时,慈安宫中,皇太后已经喝完了一盏茶了,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一片沉寂的大殿。
“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人?”皇太后眉头紧皱,语气不耐,帛华是怎么办的差事?
底下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珍嫔娘娘怀着龙胎身子金贵,帛华姑姑纵然拿了太后娘娘懿旨,也未必请的动呢。”
话音才落,就见宗雯华和张贵妃的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目光中都含了三分不虞,被看得低下头去。
皇太后也不出意外地被挑起了不满,当即转头道:“齐松,你去看看,哀家看她难不成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不等齐松答话,宗雯华抢先开口道:“祭典要紧,珍嫔藐视祖宗规矩,母后以后再教她,也不迟。”
众人不由得侧目,奇怪宗雯华今日怎么有这么好的脾气,竟然处处帮着窦昭昭说话。
皇太后对上宗雯华别有深意的眼睛,嘴角也荡起笑意来,“也是,大事要紧,走吧。”
众人跟着起身,浩浩荡荡往祭坛去。
重阳节祭典在含元殿前的圆形祭坛中举办,皇室内眷和朝臣们是列开来的,要做的礼仪也是不一样的。
帝后和皇太后都是一身玄色朱纹的吉服,庄严肃穆,威严无比,伴随着悠远低沉的鼓乐声,在祭司和僧侣的祝祷之下,先拜天地,再拜先祖。
这样一场祭典办下来,礼仪繁重,天子倒还好,只需敬香参拜以表心意,底下的朝臣和嫔妃们却是跪到膝盖发酸,磕头磕的头脑发晕。
参拜结束,依照规矩,会由法师占卜叩问吉凶,往年是护国寺的方丈,今年陆时至目一看,却是个新鲜面孔。
不过陆时至并未放在心上,世间哪有什么神佛天命,无论是谁,结果都会是来年风调雨顺、一切安康,不过全是阿谀妄言罢了,结局如何,终究由人定。
陆时至静静看着善德在法坛中心盘坐,伴随着喃喃诵语,在纷纷扬扬的彩符中,善德猛地睁开眼,神情紧张。
与此同时,祭坛外,几个侍卫持刀将向雨石拦在门口,沉声喝道:“祭典重地你也敢闯,再不走,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这已经是看在向雨石身上穿的是茶色宫装,知道他是一宫掌事太监的份上,若换了低阶太监,当即就要见血封喉。
向雨石望着人潮汹涌的祭坛,想着窦昭昭的嘱咐,勉强沉下气来,“奴才是秋阑殿珍嫔娘娘的掌事太监,珍嫔娘娘已经见红了,事关皇嗣安稳,还请几位通融。”
听到“皇嗣”二字,侍卫们神情微变,谁不晓得珍嫔娘娘是陛下爱妃,腹中怀的更是陛下登基多年第一个孩子,若有什么差池,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可同样的,祭典是国之大事,若是把人放进去,便是疏忽职守,同样有可能招致陛下追究,难逃一死。
两难之际,向雨石提议道:“奴才进去不合规矩,可否请几位大人代为禀告?”
这次侍卫们依旧摇头,“祭坛重地,我等也不能踏足,否则有亵渎神明之罪。”
向雨石脑筋转的飞快,“那陛下身边的于大总管,还有张公公,能够请他们过来,是否能惊扰陛下,可让他们来决断。”
这回侍卫们总算点了头了,不一会儿,向雨石就见到张公公火急火燎过来了,抓着向雨石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就见红了呢?现在龙胎如何了?”
一叠声的问题砸过来,得亏向雨石思路清楚,当即将皇太后派人来强架着窦昭昭参加祭典,结果惊了龙胎的事说的清清楚楚,当然,最要紧的还是请张公公把消息递到皇帝面前。
张公公连连点头,只是国之大典,他也不敢随便拿主意,“公公稍等,我这就通知于大总管。”
……
祭坛中,看着善德法师凝重紧张的神情,陆时至眉头一动,眸光微沉。
与此同时,侯在不远处的于力行被张公公叫过去两步,附耳倾听张公公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