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两个字砸下来,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懵住了,任谁都没想到,风光无限的珍妃娘娘一夕之间竟然就沦落到了冷宫?
满场寂静之中,于力行久久没敢应声,他知道陛下待窦昭昭格外不同,着意给陛下留有余地。
念一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望着窦昭昭,期盼着主子能挽回局面。
可这一次,窦昭昭的理智似乎不复存在了,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窦昭昭干脆屈膝行礼,生硬应声道:“臣妾领旨,谢陛下圣恩。”
于力行倒吸一口冷气,这回是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时至重重一甩袖,愤然离开,于力行看着刚硬不驯的窦昭昭,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快步跟上了陆时至离开的背影。
“陛下……”眼瞧着陆时至脚步不停地进了书房,于力行斟酌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珍妃娘娘……”
不想才起了个头,就被陆时至重重刮了一眼,声音像淬了冰一样,“谁若胆敢在朕面前提起珍妃,朕绝不轻饶。”
也许是于力行脸上的表达欲太强烈了,抢在他开口前,陆时至的手往门口一指,“出去。”
出了乾清宫,于力行的脸垮了下来,陛下属实是误会了,他不是要给窦昭昭求情,而是想问明白圣旨的深意。
陆时至的这道口谕实在是没头没尾,只叫迁居冷宫,可位份、封号,甚至协理宫务的权利都是半点没提……也不知道是气糊涂忘了还是真打算叫宠冠后宫的珍妃在冷宫里协理宫务?
这叫底下的人如何当差呀?
书房内,随着门帘合上,陆时至嘴角一松,“噗嗤”轻笑出声,想着窦昭昭方才无法无天的娇蛮模样,缓缓摇了摇头。
依他看,这个小妮子分明是公报私仇,借题发挥。
……
于此同时,秋阑殿里,厚重的门帘因为陆时至的大力而微微晃动着,冰冷刺骨的西北风卷进来,吹的殿内众人寒毛倒竖,向来温暖如春的秋阑殿一夕之间变了天。
直至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窦昭昭这才好似回过神来,脚步微晃,眼瞧着就要跌坐在地。
彩兰眼疾手快,和念一一左一右扶住了窦昭昭,“主子!”
向雨石站在门槛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殿内扫过,沉默地招呼宫人们收拾清理。
彩兰和念一扶着窦昭昭进入内殿,见四下无人,这才颤声开口问道:“主子,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跟陛下对着干呢?”
念一也想接话,可抬头看着窦昭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心疼起来,软声劝道:“陛下说的是气话,等陛下消了气了,您再说上几句软话,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说着话,彩兰起身张罗茶水,递到窦昭昭面前。
原以为事已至此,窦昭昭应当冷静下来了,可窦昭昭擦了眼泪,却是沉声道:“收拾东西,咱们去冷宫。”
“主子!”念一和彩兰齐齐睁大了眼。
原以为窦昭昭说的也是气话,可二人回头,却正对上窦昭昭平静无波的黑瞳,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悲伤,有的只有运筹帷幄尽在掌中的沉静。
二人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窦昭昭却没有给二人开口询问的机会,微笑道:“冷宫偏僻清苦,你们若是不想去,也可留在秋阑殿……”
不等窦昭昭说完,就被二人异口同声打断了,“不要!”
念一紧巴巴地望着窦昭昭,“奴婢死也不要跟主子分开。”
“奴婢也是!”彩兰也直勾勾地望着窦昭昭,唯恐被撇下了。
“好了,什么死不死的……”窦昭昭摸了摸念一的脸颊,“你们只管照我吩咐的做就是,这一次,我一定会护好了你们。”
听着窦昭昭没头没脑的一句,彩兰总觉得话里别有深意,可不等她细想,外间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做什么?”
“放肆!尚未通传,你怎能闯进娘娘闺房?!秋阑殿也是你们这些奴才能闯的吗?……”
伴随着一叠声的追问,宫闱局洪总管带着一行人从门帘处进来,见着窦昭昭,像模像样地躬身施了一礼,“奴才请珍妃娘娘安。”
“洪总管还记得自己是奴才?”窦昭昭冷哼一声,斜眼一睨,“本宫洪总管气势汹汹闯进来,本宫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珍妃娘娘说笑了。”洪总管皮笑肉不笑,微微欠了欠身,“事从权宜,奴才身负皇命,还请娘娘莫要多想。”
“洪总管的消息倒灵通。”窦昭昭冷哼一声,不避不闪正色询问道:“那洪总管就说说,你奉命的什么皇命?”
洪总管抬眼,只当窦昭昭死鸭嘴硬、明知故问,笑容里含了几分得意,“回娘娘话,陛下下旨,命您即刻迁居冷宫,奴才不敢耽搁,珍妃娘娘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念一看着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愤愤道:“皇上有命,难道我们还会赖着不走不成?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念一姑娘误会了,奴才是宫闱局总管,这是分内之事,实在不敢不尽心呀。”洪总管没把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阴恻恻一笑,反问道:“念一姑娘此言,莫不是对陛下心存怨怼?”
“你胡说!”念一被气的脸色发青,有些语无伦次道:“我何时……分明、分明是你没安好心……”
“念一姑娘,在宫里话可不能乱说。”洪总管轻笑,话是对念一说的,眼睛却是看着窦昭昭的,“一要看形势,而要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