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杀死了，可是我不知道凶手是谁。
幸运的是，我绑定了系统，不断重生，寻找我的杀人凶手。
可最后，我却发现自己的死亡根本无法改变。
杀死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1
我是七窍流血死的，死的时候很痛苦，身体的自我机制保护让我晕了过去。
意识被痛感刺激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已经被砍掉，眼球被挖走了。
我就这样保持清醒地死去，清楚地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塞到垃圾袋里。
好黑，好冷，好痛苦。
“宿主，是否选择重生来抓住杀死你的凶手。”
“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是您的系统。是的，宿主。”
“好，我要重生！”
“好的，宿主。”那道机械音没有一丝感情地祝福道：“交易达成，祝您好运。”
2
就这样，我重生了。
我要七月二十五号这一天抓到杀死我的凶手，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我重生在了这一天的清晨。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疼感并没有延续在现实中，但却十分真实。
我眨了眨眼睛，转动眼球，眼睛还在。
胳膊也好好地待在我的身体上。
是梦吗？梦见被杀死？
可是我为人老实，待人平和，平时都不怎么和人起冲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被杀死呢？
是最近看的悬疑小说太多，才会这样梦到这种无厘头的情节嘛？我疑惑着。
“叮铃铃，现在是早上时间8点钟。”
是头顶的闹钟。
快迟到了，我抛下了问题，抓紧起床洗漱，出门，开始我一天的生活。
跟同事有说有笑，说起了昨天的梦。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我死了，然后有个系统跟我说要找出杀人凶手才能活下来，你说会是谁杀了我？”
“你的梦也太奇怪了吧，你平时又和别人没什么过节的，别人为什么要杀死你，你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
同事也觉得很好笑。是啊，怎么可能呢？我和别人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被人分尸杀害。
然而就是因为我的不相信，我又被杀死了。
在黄昏，我没有看清凶手的脸，凶手从后面用重物袭击了我。
他是怎么进到我的屋子的？我明明记得我已经把房门锁好，而且还用门堵堵住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3
一个梦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痛感，我意识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愚蠢，以至于又一次经历了这样的痛苦。
“宿主，是否选择重生？”
“是的，请让我重生！”
到底是谁杀了我？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又是在清晨醒来。
上一次被杀死的窒息感，已经让我不敢再愚蠢地觉得，我七月二十五号会死亡这件事，只是一场梦了。
我从床上缓慢地爬起来，一点点地拉开窗户，感受阳光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好暖和。
可是被杀死后就没有这样暖和的阳光了。
因为当过尸体，我太清楚寒冷是什么感受了。
我要活下去。
4
洗漱过后，出门便碰到自己的邻居，我的邻居是个和善的八十老太。
她和我打了声招呼：“小李，出门上班啊。”
我笑了笑，像平常一样和她打招呼：“陈奶奶，早上好。”
老太慈眉善目地含笑点头，拿着菜篮慢悠悠地走了，脚步有些蹒跚。
是她吗？不像，我不太相信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可以拖动一个一百多斤的女性尸体，并且将她完美分尸，她没有这个力气，不是吗？
那是谁？
我站在早餐店门口，店主大叔忙忙碌碌地进出，店里面的人络绎不绝。
“谢谢王叔，我的不要辣。”
“一碗清汤馄饨，不加葱。”
“您客气，知道您习惯，里头没放葱哈。”那张憨厚的脸上布满了笑意。
早餐店的大叔姓王，是一个离异的单亲爸爸。
他是北京人，十年前就开了这个早餐店，他有个女儿在童心幼儿园里面读书。
他有足够的力气杀死我，可是我没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他有个女儿要抚养。
并且我和他们两个的交际仅限在早餐时间。
就像第一次被杀死时想的那样，我没有理由怀疑我生活中的任何人。
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我抬头看过去，是他的女儿。
我看了一下时间，对了，今天是礼拜六，他女儿没去上学。
5
王宝贝是他女儿的名字，长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按道理不该这么形容小女孩的脸，可确实是漂亮。
水汪汪的大眼睛，娇俏的小鼻子，奶白的皮肤。
每次有客人来就会夸赞王宝贝，这孩子的好看是街坊邻居一致认同的。
王叔很疼她，这是他唯一的孩子，给她穿的是上百的小洋裙，自己身上则是从菜市场淘来的十几块钱的T恤，T恤已经被洗的发白，皱巴巴的。
她穿着小洋裙坐在王叔给她在店里特设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我，刚刚弄出来的声响，是她碗筷的声音。
我抬起头，友善地对她微笑了一下。
时间来到九点钟，我要去上班了。
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我开始打量我的同事们。
男性，年轻，对自己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很快，我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叫陈英杰，是刚来的实习生，几个月之前，是我面试他，并且把他招了进来。
陈英杰，年纪轻轻，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履历丰富，工作能力也不错。
但是经过几个月的试用期，我和晴姐却发现，陈英杰这个人能力确实有，但是为人太过于倨傲，和同来的实习生合作时，老是容易发生争执口角，脾气冲动，不太服从管教。
于是我这边打算pass掉他。
难道是他提前知道了我要裁掉他，于是心生怨恨，蓄意杀死了我？且陈英杰有健身的习惯，他有足够的力气杀死我。
6
陈英杰和我的工位上离得不远。
这个年轻人从坐下来就开始办公，倒水喝水，整理文件，然后翻同期实习生的白眼，很简单的动作重复了几个小时。
办公室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六点快到了。
上一次我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杀掉的，因为公司是五点半下班，我回到家中时被人袭击，死亡。
而这一次，我选择留在公司加班。
“李姐，还不下班呢？”陈英杰从他的工位上离开，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想到可能是他杀了我，心里对死亡的害怕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肌肉，鸡皮疙瘩从我的皮肤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我低下头，不敢和他正面相对。
“是啊，打算待会儿再回去，你先走吧。”
“好，李姐，那我先回去了啊。”
看他揉搓着肩膀，出了办公室的门，我跟上去，反锁关上了办公室所有的门。
办公室的人是我一个个看着出门的，且没有再返回来。
7
来到百叶窗前，通过窗口的缝隙往下看，陈英杰骑着他的小电驴走了。
我抬起手表，时间刚好，六点整。
我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应该能避免死亡吧。
“你好啊。”一道轻快的女声从我身后传来。
下一秒。
“嘭——”
我的头部遭受了重击，我能感受到，粘稠的血慢慢地从我的后脖颈流下，渗透到衣服上。
紧接着，又是一声，让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我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通过落地窗的反射，我看到了凶手的衣服，以及那张，让我怎么想也想不到的脸。
8
睁开眼，我能感受得到，身体的痛比上一次来的猛烈。
我强撑着身体，冲出了门。
“您好，是警察局吗？我要报案，我怀疑有人要杀我！”
派出所内，警察给我一杯热水。
“你好，刚刚听到你报案说有人要杀你是吗？”
“是的，拜托你们，保护我！”我认真看着警察的眼睛说。
我的身体还保持被突然杀死后的惶恐，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这一次的死亡中，疼痛比上次死亡来的更剧烈。
负责我的警察是个年轻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蹲下来，安抚地和我说道：“你不要害怕，稍微冷静一点，相信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接着她看着我身体的颤抖没有那么严重了，继续开口问道：
“你刚刚说有人要杀掉你，那你能确认想要杀掉你的人是谁吗？”
“我能确认，是，是，是我们单位的陈雨晴，就是我的同事。”我磕磕绊绊说出上一次杀死我的人。
9
那声轻快的女声，是我的同事，陈雨晴。
她的那件衣服，是我上个星期最后见她，她穿的衣服。
上个星期，公司委派人出差去巴黎交接工作，陈雨晴便是在这时候走的。
临走前，还和我说：
“亲爱的，你有什么东西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我和陈雨晴的关系不错，她和我同一时期进公司，我们两个先后升职，下班偶尔还会小聚，吐槽公司的事情。
很快，警察为我带来了消息。
那个女警察坐下来，放下了文件。
“李女士，你确定是陈女士想杀你吗？”
“我确定！”
“可是，据我们所知，你和陈雨晴女士的关系不错，你们之前之前也没有起过任何矛盾。”
确实，杀人需要有一定的杀人动机。
而陈雨晴在表面上看来，对我完全没有杀人动机。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是我敢确定，陈雨晴想杀我，在今天下午的六点钟。”
我跟她解释着，我预判自己六点钟会被杀死。
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皱着眉头：“可是李女士，陈女士现在人在巴黎。”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钟，就算陈女士要杀你，她也得赶着最后一班飞机回来。”
“而巴黎飞往中国的飞机，今天因为维修，全部停运。你说她要杀你，那也得人在这里吧？难不成隔空杀人吗？”
女警说完之后，好像是觉得这太可笑了，小小声地嗤笑了一下。
陈雨晴现在在巴黎？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看错！
那映射在落地窗上的脸，绝对是陈雨晴的。
10
“如果不是陈雨晴，那就是别人，警察同志，我能不能待在这里躲一下，下午六点钟一过，我就立马走。”
经过三次的死亡，我已经抓住了我死亡的规律。
六点钟，夕阳落下之时，凶手就会杀掉我。
如果能平安度过，那么死亡循环就会结束。
女警只是奇怪地看我一眼，我现在的样子，在她看来像极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不过她最后还是让我留下了。
我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时刻盯着时间，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而一下一下地缩紧。
派出所墙上有个时钟，那个指针就这么“滴答滴答”转到了5点58的时候。
我紧张到了极点，能不能避免死亡就差两分钟了。
11
但是，最后，我还是被杀死了。
只有两分钟的时候，一个男人冲进了派出所，拿着一把剁猪肉的砍刀，一刀砍在了我的脖子上。
“啊，啊，啊……”我捂住脖子，挣扎着发出一些无用的声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王叔？
鲜血从大动脉不断喷出，皱巴巴的睡衣被血染成红色。
王叔的砍刀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染红了地板。
派出所一片寂静，不一会就冲出来了两三个警察，将王叔控制了起来。
但还是晚了。
我能感受到，王叔刚刚那一刀直接砍在了我的大动脉上，很深。
伤口深可见骨，我的身体来不及做什么动作，就倒在了地上。
12
“宿主，您是否选择重生？”
上一次被杀死的痛感依然留在我的身体里面。
我发现，在每一次被杀死重来时，我的痛感也在不断叠加。
第一次被杀死时，很明显，重生并没有在我身体上留下什么后遗症。
而这一次，我被王叔杀死后，我的痛感依然在延续，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还在从脖颈流出。
所以对于系统的询问，我疑虑了。
如果最后我不能避免死亡，而被迫重复这种循环，就算我能无限重生，也会被活活疼死。
而这几次重生，我已经看到了凶手，却依然没有办法避免死亡。
我怀疑，我的死亡是必定的。
并且我的凶手不止一个，都是我生活里认识的人。
“系统，你确定我的死亡可以更改吗？”我向系统发出提问。
系统沉默了，正当我以为系统可能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那个机械音再次开口。
“宿主，您的死亡不是既定的，是可以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