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陈希Will.C2024-10-15 10:002,654

  大火、浓烟、恶臭,季明搀扶着受伤的谢婉秋探索着离开的路线,他们来到了大门后,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头锁死,于是又转头前往后门的位置。自大火烧起之后,季明才敢拿出手机,他立刻拨打了火警的电话,但就目前的火势而言,他们在消防员到来之前也必须想办法自救,否则,大火随时可能吞噬他们。于是,季明才带着谢婉秋一路寻求生路,而周新叶则默默地跟在季明的身后。

    “不要走了,我快受不了了……好呛!”谢婉秋虚弱地说。

    “用衣物捂住鼻子,尽量憋气。”

    季明跟谢婉秋都是弯着腰的,他们尽可能地躲开了漂浮在他们头顶处的黑色浓烟。终于来到了后门附近,却发现这里同样滚滚烈火,无法靠近。

    “怎么办?我们是要死在这里了吗?”谢婉秋消极。

    “不要说话,不要吸入更多的烟。”

    “季明,如果今天你真的要死在这里,你会后悔吗?”

    季明看向谢婉秋的双眼,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无论做什么都陪着我,要不是你,我早就没有活着的勇气了,早在13年前的夜里就跳到江里……”

    “我们会活下来的!”

    谢婉秋环顾了一圈被浓烟与火焰包裹着的画廊,她已经放弃了希望,只紧紧搂住季明的胳膊,希望他不要松开,就算是死,她至少还能跟季明待在一起!

    季明拉着谢婉秋,带着她继续往回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那里是火势比较弱的地方,然后他随手捡起了放在地旁的一个锤子。原以为可以用手中的锤子砸破大门,得以逃生,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工具竟是一个琥珀色的胶锤。

    “怎么会是一个胶锤?”季明抱怨,但他没有放弃,将谢婉秋安置到一旁的地面上,便抡起手里的锤子,朝门砸去,连砸了几下,大门几乎没有动静。

    就在季明气急败坏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声响,他弯着腰,手里握着锤子,摆出即将攻击的姿态,生怕是吴天琦听到了砸门的响声,回来报复,谁知拉开大门的人竟是胡振海跟安晴俩人。

    终于得救了,季明将谢婉秋抱起,冲出了浓烟滚滚的火场,高兴地回头,想要寻找周新叶的身影,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遗忘了周新叶的下落。明明刚刚他还跟在自己的身后的……

    季明放下怀里的谢婉秋,想要重新冲回画廊内寻找周新叶,却被虚弱的谢婉秋一把拉住了衣摆。

    “季明……不要去……不要……”谢婉秋望着季明,微微摇头。

    “周新叶还在里头,我要去找他。”

    “不要,不要离开我……”

    季明用力甩开了谢婉秋的手,朝着画廊的大门冲了过去。

    “季明!这样很危险!”胡振海大喊,却没能阻止季明的行动。

    重新回到这炼狱一般的场所,季明喊了两声周新叶的名字,吸入了滚烫的浓烟,不停地咳嗽。他朝着画廊的内部深入,想要寻找周新叶的身影,但是烟雾实在太多,加之火势越来越猛烈,他的行动受阻,十分缓慢。

    此时的周新叶正趴在地上,他的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什么。感知到火舌在自己的上方飞舞,他警惕地抬头望去,竟看到了火焰吞噬阿波罗画像的景象。那张年少俊朗的脸庞在大火中迅速消逝,仿佛它也曾拥有过生命一般。就在火焰刚刚烧过了阿波罗的鼻尖时,周新叶与它的双眼对视,发现它的目光并未正对着自己,而是稍稍看低,注视着某个角落。顺着阿波罗的目光看过去,周新叶发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物品。

    他从地上爬起来,弓着腰,朝着角落跑过去,想要拾起掉落在那儿的内存卡。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将他整个人往后拖去,没过半秒,原本框住阿波罗画像的巨大画框被火焰烧毁,整个从天而降,砸到了周新叶的跟前。周新叶缓缓回头,看到了正抱住自己的季明,要不是季明手疾眼快将周新叶往后拉了半米,他肯定会被画框砸中,最后命丧火海。

    “季明……”

    “走,我带你出去!”

    周新叶回头去看,角落的内存卡已经经受了高温的炙烤,发生了溶解跟变形。周新叶留下一个遗憾的眼神,只得选择放弃。

    季明拉着周新叶的手,与他一同弯下腰,几乎匍匐地前行着,但是烟雾实在太多太浓,两个人吸入了不少粉尘,纷纷咳嗽起来,同时也迷失了方向,摸索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出口。

    就在这时,浓雾间突然出现一道亮光,指引着季明跟周新叶往那儿走去。靠近才知道,原来是胡振海担心季明跟周新叶,拿着电筒也冲进了火场。最后,在胡振海的指引下,季明跟周新叶也算安全地离开了被火吞没的画廊。

    当周新叶终于呼吸上新鲜空气的时候,他才恍惚地看到一直牵着自己的季明,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火焰灼伤了一大片,皮肤脱落,露出了嫩红色的肌肉。

    “季明,你的手……”

    还没等周新叶把话说完,季明越发用力地握紧了周新叶的手,然后指示他看向前方。

    “你看,那是……吴天琦?”

    顺着季明的眼神望过去,周新叶看到了令自己感到震惊的一幕。

    此时,不远的地方,传来了消防车此起彼伏的鸣笛声。

    

    胡振海跟安晴刚刚赶到艺术街区,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天空中飘起的浓烟,他们疑惑,立刻往里头冲去。

    此时,吴天琦望着被火焰逐渐吞噬的画廊,仿佛在欣赏一件绝佳的艺术品,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这可比什么谢婉秋的画作要伟大得多了!

    就在吴天琦忘我地仰天长啸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晃晃悠悠,从一旁的花圃中走出,在吴天琦毫无察觉的情况,从肩上的背包中掏出一把手掌般长度的水果刀,双手握紧,朝着吴天琦的腰部,直直刺去。吴天琦感觉到一阵疼痛,猛然回头,竟看到了双手握着凶器的周琼芳。

    “怎么会是……你?”吴天琦难以置信。

    “怎么不会是我?”周琼芳拔出了刀子,她颤颤巍巍,但眼神坚定,“你伤害了婉秋,我要为我的婉秋报仇!”

    “等等!”

    周琼芳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她手里的刀又准又快,朝着吴天琦的腹部连刺了过去,直到吴天琦失去力气倒在地上,她才停止了攻击。

    吴天琦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是死在了周琼芳的手里。他想要捂住正在淌血的腹部,却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到生命在消失,吴天琦的喉咙里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声响,如同夜间恶鬼的哭泣一般。

    周琼芳看了一眼地上没了动静的吴天琦,丢下手里的刀,注视着眼前正在冒着火花跟黑烟的画廊。她知道谢婉秋就在里面,是吴天琦放火烧了画廊,他最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过谢婉秋,同样的,周琼芳也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如果当年不是自己欠下高利贷,逼着谢婉秋替自己还债,又怎么会与吴天琦这样的人渣产生交集呢!

    “婉秋,你看到了吗?妈妈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周琼芳哭泣着,隔空大喊,“妈妈没有骗你,没有辜负你,我终于替你办好了一件事!”

    此时的周琼芳像是疯了一般,她大喊着冲向燃烧着的画廊,想要去救自己深陷在火海中的女儿。也就是这时,胡振海跟安晴赶到,他们拦下了冲动的周琼芳,然后拉开了困住画廊大门的钢管,救出了季明、谢婉秋跟周新叶。

    当周新叶跟季明看到吴天琦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时,双双震惊得身躯僵直。只有躺在地上休息的谢婉秋,此时此刻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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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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